昭元摸了摸头,道:“这”杜宇道:“放开眼光。”昭元眼前一亮,道:“我说这世倒霉的人是因为前世造孽,说这世骄横的人后世将倒霉,这样对不对”
杜宇就如没听到一般,良久才道:“你对了,可是世人世人不对。唉,为师这么早就让你面对这些人性的扭曲,真是”昭元忽然心头一酸,道:“徒儿其实早已面对了。”
杜宇久久望着昭元那满脸稚气中的沧桑,面色渐渐越来越凝重,慢慢取出一套普通祭服自己穿上,又给昭元一套小的普通祭服,叹息道:“孩子,这样难为你,为师心里现在我们要学练祭舞。祭舞是大祭师交通人鬼神最基本的方法,绝对不能有丝毫差错。在外人看来,似乎我们不过是舞来跳去,可是在我们行内之人看来,却是一举一动都当有来历有寓意。如果你在这上面出错出丑,那可是绝对无可弥补的错误。”
昭元应声称是,也学着杜宇的样子穿上,心下暗想:“我自己主持的小祭上,是普通祭师献舞,大祭上又是杜先生亲自献舞,都不是我来,我还一直很有些莫名其妙。现在总算是要明白了。”杜先生道:“要示祭舞,除了衣着仪式要庄重外,更重要的是还当有祭身和祭心。祭身是指因神喜洁净,厌恶污秽,献舞之前应当沐浴更衣,才能清净通神。祭心指献舞之前也当沐浴心灵,静心养气,才能全心通神。有了这二者,身心俱净,才能起舞。”
昭元忽道:“全心通神”杜宇紧紧瞪着他,道:“不错,全心通神。此舞非为好看,而是请神灵附体。要神灵附体,自然必须心诚,将全部精神投入,达到物我两忘之境。”昭元道:“对敌人也不防备”杜宇道:“如果你已有神灵附体,又何惧敌人偷袭”昭元奇道:“这样跟欲迷人先迷己的巫师有何分别”杜宇慢慢道:“区别便在一为善,一为恶。”
昭元望着杜宇的眼睛,不知怎的,再也无法在这上面深问下去。他转过了头,骤然间自己脑袋忽然清醒了许多。昭元心头一惊,正要发问,杜先生已自笑道:“你的心防不错。我很高兴。”昭元松了口气,道:“谢谢杜先生夸奖。不知这神附体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杜宇道:“此感乃灵异之事,无可言传,你当亲身体验才行。现在我来教你,你先看我所做的,然后跟着学。一舞已精,便可再学一舞。”说着深深吸了口气,面色一端,袍袖挥洒,身形已自开始慢慢而舞,跟他在大祭台上时如出一辙。
等杜宇舞完,便道出几句歌诀,说明这些舞式的要领。这些歌诀自然都是祭文之一类文体,极是晦涩难懂,虽然有杜宇解释,昭元一时还是难明,只好死死记住。接下来,昭元便依葫芦画瓢,也来舞了一遍。
杜宇点了点头,道:“你之形似已不错了,神似却还差得远。只是这神似实在无法言传,只能自舞千遍,才能慢慢领会其要旨。凡是有关祭礼的一切东西都甚是晦涩,你一定要习惯。这祭舞之诀,我也不想太多解释,否则你受过细之条框限制,便有可能将其庸俗化。需知这祭舞虽然要有板有眼,但最重要的还是要有神意。只要有神意,那么任何一举一动都可成祭舞,并非只能默守前人成规。”昭元道:“是。大祭师本来便是要创,这些我省得。”
杜宇甚是满意,道:“今天我先将所有祭舞都从前到后舞一遍,给你一个总体印象。你好好看清楚了。”说着须髯飘拂,袍袖飞舞,各式各样的祭舞层出不穷。当然,每一舞结束后,杜宇都会解释一番,提示应该注意到的要领。昭元以前看祭舞实在看不懂,现在得引门径,知其意义,自然是看得津津有味。
过了好一气,杜宇才停将下来,道:“这些都是祭师之舞,但还有大祭师之舞,与之不是一个层级。你记住,要学飞先要学走,无论任何时候要练大祭师舞,都必须先从这些基本之舞开始舞起。”昭元道:“是。”
杜宇叹道:“大祭师之舞就载在神宫,实在不是什么秘密。只是其文更加晦涩难懂,祭师们随意揣测,舞来舞去,却都是不得要领。最终他们往往只好放弃,也大都羞于谈及这尝试。以我看来,能否学会大祭师之舞,其实也是要讲天缘。我虽然自认明白其道,但却也说不出什么能令你恍然大悟、立刻就会的话,只能做做样子。其精微处,以后还得你自己体会。”
昭元点了点头,道:“是。”杜宇道:“大祭师之舞不是用来在祭礼上舞的,因为它是你自己与神灵交互的最佳媒介,而不是用来给别人看的。今天你要学,我就只好破一次例了。你看好了。”说着全身起舞,果然动作似与前面之舞大不相同,速度快处益快,慢处益慢,而且似乎有许多似象非象、形似却又神非之式。昭元看了许久,居然越来越是迷惑。
杜宇舞完,道:“普通祭师只能乞求鬼神,是以其舞偏柔。大祭师当能制鬼神,是以此舞有刚有柔。”昭元恍然大悟:原来此舞应该想象是成在跟一位或数位虚空中的鬼神共舞,怪不得许多动作都是既如邀神魂,又如搏鬼影,却又完全没有什么着力之处。他当下笑道:“原来如此。我说怎么一会象是在邀请什么,一会却又象是在跟恶鬼搏斗似的。”
杜宇笑道:“不错。你在舞之时,若能感到鬼神在旁,跟你或亲善,或搏斗,或共舞,或嘲笑,而心头却无丝毫害怕和惊异,那就是舞之有成。我再从头开始来舞一遍,你可以先尽力而记。若实在还记不住,便可到神宫中去多看多背,然后寻清净之地练习。”
他顿了顿,忽然又道:“这大祭师之舞,乃是用来令你自己明心见性的。你若能真正舞到精深沉醉处,心境便能神游九天之外,达到一种完全无拘束的状态。在那种意境下,你才能摆脱思维定式,真正与世界之本真相交互。是以你先前疑它只是让你自迷,自然并不正确。”忽然又道:“其实,这大祭师之舞便在梦中也是能练的,因为它其实只是心神在舞。”
昭元一怔,笑道:“我明白了,若是心神清净,那心头自然是再好不过的练舞之所。”杜宇一笑,但面色却忽然又极担忧,道:“现在这大祭师的两大类你已略窥门径,以后要多练多想,好好领会它们的神韵。但要注意,练舞之时可千万不能交叉想,否则两边都练不好,甚至可能会走火入魔。”昭元道:“是。我一定会分清它们的。”
杜宇叹了口气,道:“希望如此。你要知道,要当大祭师,不但甚难,更有奇险在内。要不然这世上的大祭师又怎么会这么少这大祭师之舞虽然看起来舞的是身体,但真正舞的却是心灵。你一旦领略其中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