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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玉生香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7(2 / 2)

“不过那儿媳妇儿倒真是好看,跟我年轻的时候就差一点儿,迷晕了你儿子倒也情有可原。”

她摸了摸不甚光滑的皮肤,朝着旁边的铜镜瞅了一眼,笑眯眯的说了声“真好看”。

外间突然有脚步声靠近,谢老夫人连忙闭了嘴,她一把将那盒子盖上,塞回了柜子上面的角落里,然后眼里的凶色瞬间散去,又恢复了之前白胖慈祥的样子。

“老夫人,您刚才说的那些东西已经打点好了,等着小小姐出了孝期,奴婢就让人给她送过去,只是那八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不知道打哪学的浑话,奴婢想着要不要训训再送……”

柳妈妈进来一边撩着暖帘一边说道,可谁知道一抬头就瞧见谢老夫人手里抱着的油纸包。

她顿时睁大了眼:“老夫人,您怎么又偷吃!是不是表少爷又偷偷给您送东西了!”

谢老夫人连忙抱着油纸包,三两下合了起来朝着身后一藏。

“你眼花了,哪来的什么东西?”

柳妈妈一脸震惊,您老人家撒谎的时候能不能先擦擦您的嘴,那糕点屑还挂着呢!

谢老夫人无视了柳妈妈,手脚利落的将油纸包朝着褂子里一藏,然后拍了拍因为宽大半点瞧不出来的褂子,理所当然的瞪了她一眼:

“你可不许胡说,大夫说了不准吃糖,我已经很守着规矩了,你再这么冤枉我,我可真去吃了。”

柳妈妈:“……”

我信了你的邪!

……

沈棠溪从谢老夫人那儿出去之后,原是准备出府的,可是听着谢老夫人说了一通苏阮的好,到底没忍住好奇,朝着碧荷苑那边走了过去。

原是想要借口恭喜之事,瞧瞧那个能哄了谢老夫人的女孩儿,谁知去时却是吃了闭门羹。

知道苏阮在替苏宣民守孝,沈棠溪愣了下,倒没多说什么,只是拿出一个不大的荷包来递给了采芑,让她转交给苏阮,然后就告辞离开。

采芑颠了颠那荷包,觉得里头有些重量,却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想了想就直接给苏阮送了进去。

苏阮正穿着孝服,跪坐在矮桌旁抄着佛经,听到有人送东西来不由诧异:“你说是谁送来的?”

“是沈家表少爷。”

“沈棠溪?”

苏阮对这个名字已经有些模糊,记忆里只隐约记得那沈家表少爷小时候烧伤了脸,后来脸上就一直带着面具,与谢青珩三人关系也极好,只是后来好像出了意外。

她不由好奇,沈棠溪怎么会给她送东西过来。

打开荷包,苏阮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等着看清楚那落在桌上的东西后,她不由微睁大了眼。

冬瓜糖?!

第31章 怨怪

苏阮看着桌上的冬瓜糖愣住。

沈棠溪给她这个干什么?

“他说什么了?”苏阮问道。

采芑摇摇头:“表少爷什么都没说,就只是让奴婢将这个交给小姐,然后就走了。”

苏阮闻言更加纳闷。

她伸手捏了捏冬瓜糖,上面裹着的糖浆落在指尖,有些轻微扎手。

苏阮想起沈棠溪和谢青珩三人的关系好像挺好,又是亲近的表兄妹,难不成他是想拿这冬瓜糖贿赂她,让她下次别对谢青珩骂的太狠?亦或是干脆拿糖收买她?

苏阮被自己的想法逗笑,扭头见澄儿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些糖块,说道:“想吃?”

澄儿连忙摇头:“不想!”

然后咽了咽口水。

苏阮眼睛微弯:“想吃就拿去吧。”

“小姐不吃吗?”

“我不喜欢冬瓜。”

“为什么?”

苏阮挑挑眉:“大概,因为笨吧。”

澄儿茫然,冬瓜还有笨的?

苏阮见着澄儿傻乎乎的样子,轻笑了声,扭头对着旁边的采芑说道:“把这里收一收,我佛经快抄完了,你去取个盆过来,好将佛经烧给我爹。”

采芑连忙点点头,碰了澄儿一下,澄儿这才上前收拾起桌上的冬瓜糖来,只是满脑子都还在想着冬瓜为什么会笨?

……

苏阮在房中守孝,刚开始时谢青珩几人都以为她只是说说而已,可是后来接连两天,她都一直留在碧荷苑里,既不外出,也没再像以前张扬。

碧荷苑大门紧闭,除了谢老夫人外,就连谢渊也进不去半步。

谢青珩听着府里人带来的消息,也不知道想了什么,就加紧去寻替苏宣民制作牌位的材料。

寻常牌位都是用松木或是栗木,可是之前谢老夫人亲自开口,要让谢青阳寻灵木替苏宣民重造牌位。

谢青珩不想在这件事情上面落了口舌,被苏阮抓着不放,所以去了好几家做丧葬品的铺子之后,最后才寻到了一截做佛像的上好檀木,让人做好了牌位之后,便将其用黑布裹着带回了府里。

去到碧荷苑时,门前却没人守着,谢青珩有些奇怪的入内后四下看了一眼,却没见到苏阮的那两个丫环。

他皱了皱眉,在院中站了片刻后就想着先行离开,可是刚转身,就听到房中传来低声哭泣的声音。

“阮阮,你当真就不肯原谅娘吗?”

那声音如水,明明在哭,却细细的像是没有半点脾气。

谢青珩一下就听出来,那是陈氏的声音。

他神情顿了顿,不欲偷听,可是苏阮的声音却又跟着传来。

不似那天嘲讽他时的似笑非笑,更不是当初在外院时的悲戚,她声音冷冷淡淡的,哪怕没有瞧见她的神情,可谢青珩却依旧能听得出来,她说话时脸上定然是没有笑容的。

“我已经说过了,我没有怪你,又何来的原谅?”

苏阮有些平静的过分。

陈氏却是红着眼:“你就是在怪我,怪我嫁给谢渊,怪我瞒着你。”

她微抬着头时,泪水顺着脸上滚落。

“要不是这样,你为什么要答应老夫人的话,跟别人说你不是我的亲生女儿?”

陈氏泪眼汪汪的看着苏阮。

“阮阮,我知道你怪我,可是我只是想要安定的生活,我只是不想再颠沛流离,不想要过朝不保夕,每天醒来面对的都是那些恶心目光,面对的都是那些不断追杀的日子。”

“在荆南时,我处处拖累你。”

“我知道我没用,我没本事护着你,我不想要你为了保护我变得戾气横生,我更不想让你为了护着我,有朝一日手染鲜血…”

“我什么都不会,我只有这张脸,我只能用自己去找一个能够庇护你的人。”

陈氏说话时声音哽咽,带着泣声。

“你相信我,在荆南的时候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谢渊,那天他救了我们之后,我只以为他是寻常富贵公子,他跟了我们两个月,我只以为他足以护得住我们。”

“来到京城之后,我才知道他的身份,知道他是宣平侯,可是当时他直接便入宫求了旨,宫中赐婚,由不得我拒绝……”

苏阮看着陈氏,听着她嘴里的话。

一句不怪就在嘴边,可是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她不喜欢陈氏的软弱,不喜欢她只会流泪,更不喜欢她上一世因为隐瞒之后一味的讨好和放纵。

陈氏自幼便在闺中被陈家娇养下来,后来嫁给苏宣民后,也是被他捧在心上舍不得她吃半点苦。

她过的一直都是富贵安稳的生活,哪怕为人妻为人母,她也没学会要怎么照顾自己,更何况是在失去庇护之后照顾年幼的女儿?

荆南那一年,她拼尽全力的保护陈氏,而陈氏只会抱着她哭。

入了宣平侯府,谢老夫人让她不入二房,陈氏不知道反抗,不知道辩驳,不知道质问不甘,却还是只会对着她哭。

大概就是那天之后她就明白。

陈氏只是菟丝花,她只能倚着人而活。

苏阮身上穿着素服,显得脸色越加的白净,她看着陈氏许久,才开口说道:

“我知道你无法拒绝,也知道你嫁给谢渊是为了什么,你想要安宁,不想要我那么辛苦,更怕爹爹死后惹来的灾祸会让我们母女丧命,这些我都知道。”

她声音顿了顿,才又继续:

“你虽然是爹爹的妻子,可朝廷并无明令夫死不可再嫁,爹爹走后你也没有为他守寡的义务。”

“撇开谢渊和爹爹之间的恩怨不说,他的确是个良人,能够护得住你将来,你选择他无可厚非。”

“那你为什么不叫我娘?”

陈氏看着苏阮:“从我入了宣平侯府那一日起,你便再没叫过我,如今更是答应了老夫人对外说你我不是亲母女,阮阮,你不要娘了吗?”

苏阮愣了下,看着陈氏脸上的不安,却失了安抚她的能力,她只是垂着眼说道:“爹还有几日孝期,你刚大婚,过来不吉利,回去吧,好好照顾谢家人。”

陈氏脸色瞬间惨白,看着苏阮扭过头去不再说话,她紧紧捂着嘴哭出声来,片刻就起身朝着门外疾步走了出去。

第32章 尴尬

谢青珩站在门外,瞧见陈氏冲出来,连忙朝着梁柱后一躲。

陈氏也没留意旁边还有人,直接捂着嘴哭着离开。

谢青珩见陈氏出了院门之后,这才从柱子后面走出来,透过门前看了眼坐在里面背对着外面一动不动的苏阮。

他迟疑了下,总觉得这种情况他进去有些不合适,所以转身想走,却不想一回头就撞上抱着手炉子,正瞪圆了眼睛看着她的澄儿。

澄儿虽然什么都没说,可眼底那神情却是明晃晃的。

你居然偷听?!

饶是谢青珩脸皮厚,也忍不住差点被口水噎死自个儿,连忙低咳了声。

“我来给……”

他想叫苏阮,太冷漠,阮阮太亲近,折中了下,干脆省了名字。

“我来给她送东西的。”

里面苏阮听到声音回过头时,就见到谢青珩那张原本冷峻寡淡的脸上满是尴尬的模样。

她脸上刚才见过陈氏后的神色还没散去,有些冷淡的歪着头看着他。

谢青珩说道:“我不是有意偷听的,只是来时刚好碰到母亲与你在说话。”

他叫陈氏的时候倒是没有太过别扭,拿着手上的东西示意给苏阮。

“我来送牌位给你……”

反应过来这话不对,谢青珩又连忙改口:“我是送苏大人的牌位过来,我已经寻了最好的匠人,照着苏大人之前的那块牌位造出来的,你看看觉得如何?”

苏阮倒也没为难他,直接示意他入内后,就伸手接过牌位将上面蒙着的黑纱掀了开来,就见那牌位做的十分细致,隐约和之前在外院砸碎的那块差不多模样,只是上面还未落字。

“我想苏大人的牌位该由你来写,便将上面空了下来。”

谢青珩说话间从袖中取出两根墨条来递给苏阮:“这是他们用来写牌位的墨条,据说里面加了东西,写后不易褪色,我便一并给你取了来。”

苏阮看了谢青珩一眼,说了声“谢谢”后,就接过了墨条,然后走到一旁将之前抄写佛经的墨全数倒掉。

谢青珩站在一旁也没走,而是看着苏阮的动作,见她跪坐在那里时,背脊挺直,然后将袖子挽起来一些,露出白皙的腕子来。

她的手腕特别细,上面绑着根红绳,而她拿着墨条研墨之时也与旁人不同。

她先将其上刮掉了些许,将其放在指间轻捻了片刻,像是在感受墨条浓度,下一瞬才取了几滴清水入砚台,将墨条放平之后直接用左手轻转了起来。

墨平而力适中,左手反向画着圈,竟是熟练无比。

谢青珩微怔,苏阮研墨的这些动作,倒是像极了那些常年书写用笔之人,毕竟他曾经见过许多女子,甚至一些不常用笔的男子,都是右手研墨。

唯有经常写字之人,才会习惯左手研墨,右手书写,且因已成习惯,便不会觉得力道偏倚。

而且也只有常年书写的人,才会养成事前“品墨”的习惯。

苏阮没留意谢青珩目光中生出的奇怪之色,她只是一边磨着墨,一边拿着笔想了想,等着那砚中墨汁浓浅合适之时,这才右手执笔蘸墨,在牌位上书写起来。

谢青珩看着苏阮的字露出些诧异,又低头看着旁边还没烧掉的佛经:“苏阮,你的字是谁教的?”

苏阮手中一顿,随口道:“我爹。”

谢青珩皱眉。

苏宣民?

可是这字怎么这么眼熟?

苏阮快速将牌位写好之后,便将其放置在一旁,见谢青珩盯着那些佛经发呆,便装作顺手将其折了起来,嘴里说道:“这牌位是上好的檀木所制,想来花费不菲吧?”

谢青珩闻言回过神来,下意识的说道:“是有些贵,不过是我应该的,眼下牌位已经制好,等到青阳伤好一些能够下床之后,我便让他来亲自磕头谢罪,替苏大人守灵。”

苏阮点点头:“好。”

两人说完话后,屋里就冷了下来。

苏阮转身将牌位放置在平日里诵经的蒲团前摆着的龛台上,对着牌位拜了拜后,回头时却发现谢青珩还没走,她不由诧异:“大公子还有什么事情?”

谢青珩之前还不觉得有什么,可是这会儿听到她那句“大公子”却觉得有些刺耳。

他眉心皱了下,却也不好开口让她叫自己大哥,毕竟之前是他不想让她入二房在先,如今他若是开口,倒有些得寸进尺的意思,他只能说道:“你和母亲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苏阮看着他:“没有啊。”

“那你是在怪她?”

苏阮有些奇怪的看着谢青珩。

谢青珩说道:“我刚才看到她哭的厉害,而且也听到你们说的那些话了,你如果真不怪她,又何必对她那般冷淡?她对你极好,虽然有些……”

他找了找词语,才说出了个“柔弱”,然后继续道:“可她心中的确是在意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