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青衣女子见到宁无缺出来,脸上露出喜色。
青蛇和白素贞那日在断桥上失去了许仙,便在杭州四处找寻,青蛇想了个法子,若是有人能发现紫发男子,赏银千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宁无缺那一头紫发。实在有点惹眼,前脚才进的金山寺,后脚就有来烧香的香客去找白素贞和青蛇拿钱了。
金山寺乃是佛家重地,白素贞和青蛇也不敢乱闯,只好等在外面,找了这么久,终于是见到人。青蛇能不高兴么
“且慢,这金山寺外,还是不要动手,我们等他走远些。跟上去”白素贞白衣如雪,眸子带着一丝迟疑,没有和青蛇一样鲁莽。
青蛇想了想。道,“也好”
宁无缺出了金山寺,立即就察觉了藏在寺旁的两个女蛇妖,停下脚步,转念一想。又露出笑容来,朝着杭州城而去。
杭州城三面云山一面城。一城山色半城湖,可谓是拥山抱水,怀瑾揣玉。
宁无缺来的时候,杭州城很是热闹,像是过节一样,万人空巷,私下一问,原来是杭州特有的风俗,“点呈”。
一年一度的官府开煮新酒的风俗,为了推销新酒都要“点呈”,酒库雇来许多容貌秀丽的大牌官妓来大造声势。
“点呈”的时候,酒家雇来官妓走上街头进行宣传,杭州百姓密密排列街道两旁驻足观看,万人围观。
“点呈”活动是苏轼苏老先生开办的,苏轼死后,这活动没那么兴盛了,但也很热闹。
宁无缺感兴趣,便也做了回围观的群众,到了夜里,“点呈”还未散去,而这夜间的“点呈”活动更是美不胜收。
大排官妓,华服纵马,踩着月光,异香馥郁,光彩夺人,恍如仙子下界。
这些官妓,不仅有本地的,也有秦淮那边的,扬州那边的,真是“诗人老去莺莺在,公子归来燕燕忙。”
“今夜有酒今夜醉,今夜醉在西湖畔,月映波底,灯照堤岸,如花美眷依栏杆,歌的歌舞的舞,声声相思为谁诉,步步爱怜为谁踱,蜜意柔情为谁流露,为谁流露,朵朵樱唇为谁涂,层层脂粉为谁敷,眉语眼波为谁倾吐,为谁倾吐。”
飘渺歌声,传自“三十六条花柳巷”,从上、下抱剑营、漆器墙、沙皮巷、清河坊、融和坊、荐桥、新街、后市街,到金波桥等两河以至瓦市,每逢夜晚都是一路灯火,一路歌声。
杭州的“烟花业”的兴旺发达,妓院歌馆之多,让宁无缺叹为观止,自古以来,文人士子,达官贵人,最爱的就是逛逛青楼,放浪形骸,尽情恣纵,多少迁客骚人,在青楼留下了一首首经久传唱的情诗
烟柳画桥,风帘翠幕,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竟豪奢。重湖叠献清嘉。
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好景,归去凤池夸。
“一春长费买花钱,日日醉湖边。玉骢惯识西泠路,骄嘶过,沽酒楼前。红杏香中歌舞,绿杨影里秋千。东风十里丽人天,花压鬓云偏。画船载取春归去,余情在,湖水湖烟。明日再携残酒,来寻陌上花钿。”
整个杭州城,流露出一种声色犬马、纸醉金迷的奢靡风气,逛逛青楼,哪个男人不想便是洁身自好的清官,也会去逛一逛,除非他不是男人,或者那方面不举。
宁无缺是个男人,入乡随俗,欣赏一下杭州的美女们,也是情有可原,
不过,有人不乐意了,不乐意的,当然是青蛇和白素贞,她两个一路跟随着宁无缺下来,哪想到宁无缺会来杭州城,这里人太多,她们也不好动手,想着出了城再动手,哪想到宁无缺又进了烟花楼。
烟花楼,顾名思义,这么直白,她两个也不是眼瞎,看得出这里是什么地方,等宁无缺进去后,只好站外面干瞪眼。
一想到许仙在那男人手里,白素贞便想了个法子。进了个无人的小巷,出来时。已经是两个俊俏少年,一个穿白衣,一个穿青衣,白衣那个摇着折扇,青衣那个咬着片树叶,走到烟花楼前,顿时让楼上楼下招呼客人的女子们眼前一亮,
和那些俗人相比。这两个公子雅洁出尘,不染人间烟火气,让这些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女子们一个个芳心直跳,小鹿乱撞。
白素贞和青蛇走进去,妓院的妈妈见了,扭着腰肢走过来。“哟,两位公子,新来的,想要什么样的姑娘,我们这儿都有,便是那天上贬谪的仙女。我们也能给你弄来,包你满意”
脂粉味扑鼻,白素贞皱着眉头,她是修道的,喜好清净干净。这烟花之地,味道太浓了。
青蛇看着老鸨。大声大气道,“刚刚这里走进来一位白衣紫发的公子,和我们是朋友,他在哪里”
“啊,原来就是两位啊,那公子说了,若是有他朋友来,这烟花楼的所有姑娘,都听他朋友使唤,姑娘们,快下来接客了,今天一定要把这两位公子服侍好了。”老鸨闻言眼睛一亮,呼和一声。
“哎”楼上楼下,莺莺燕燕,一群女子涌出来,把白素贞和青蛇围在中央,胆大的女子,已经开始上下其手,这么俊的年轻公子,下手迟了,可就被人抢走了。
白素贞和青蛇料不到会有如此一幕,被一群女子围着,狼狈不已,又不好在这些女子面前显露法术,竟然是被这些女的抬进了房间里。
老鸨得意洋洋的走上二楼,进了个房间,房间内,圆桌旁,坐着一男一女,老鸨扭着细腰,走到男子身边,“公子,那两个女的,我已经替你打发了,公子就安心陪着小兰吧”
能在烟尘之地混的,没点眼力怎么成,老鸨一眼就看出那两个年轻公子是女扮男装的,这种追着家里男人出来的,她见得多了。
宁无缺笑了笑,抬手递给老鸨一根金条,“你可以出去了”
接过金条,老鸨脸上笑容更灿烂了,“好嘞,小兰,好好服侍公子”
扭着腰,老鸨掂着金条,笑呵呵走了出去,顺便把屋门带上。
屋子里,宁无缺看着眼前的女子,喝着酒,眼中却露出回忆之色。
小兰坐在那里,对这个出手阔绰又大方的紫色头发的公子好奇不已,见他喝酒,她便添酒。
宁无缺看着这个叫做小兰的女子,算不上国色,也就和青蛇差不多,可是,那张脸,太像一个人了,一个叫做若兰的女子。
那真的是一个很可惜的女子,宁无缺轻轻叹息,若兰的死,始终是埋在他心底的一个遗憾。
若兰宁无缺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这个名字了,或许人都是健忘的,以前的人,会随着时间逐渐被忘却。
他的乾坤袋深处,还有着一个木匣,里面有一封信,乾坤袋,他已经很久没用了,他把木匣重新取出来,打开信。
“妾曾问公子,世间仙妖鬼神可自由,妾已经有了答案,也有了自己的选择,离开怡香园是妾身最自由的时候,无拘无束,谢公子的照顾,希望多年以后,公子还能记得曾有一个女子,唤作若兰”
一朝风雨,满地残红。湿了花香,几许悲凉,奈何世间无常。
宁无缺从不是一个专情的男人,他的心,就像狼一样,向往着自由,他的情,也自由着,不会被束缚。
回首时,看到这封信,宁无缺的心,还是隐隐有些可惜,因为她的心,和他一样,向往着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