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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634(2 / 2)

经过好几日的艰难跋涉,昭元终于靠近了当初自己在小河汊离舟登岸之处,心头也更加警惕起来。其实他先前离舟之时,已将小舟藏于一处极不起眼的茅草丛中,深深掩映之下,应该说不知者甚难发现。但毕竟行百里者半九十,他却依然不敢造次。

昭元估算着已经靠近了那一处地方,便行进得越来越慢。后来,他更先在身上插满伪装用的野草树叶,然后才小心翼翼地爬上那山崖,往下面的小河汊俯视。尽管现在方位略有不同,天色也是阴沉欲雨,并不甚明亮,但他潜心寻找之下,终于还是发觉了藏小船之处的茅草方位。他细看之下,见一无异状,心下才大是放心。

昭元微微吁了口气,却并不立即爬下山崖,而是静静而望;一半休息,一半观察。天上阴云密布,已渐渐下起小雨来。雨水从头顶那些本来就已不多的树叶上滴落下来,凉意似乎并不重,可竟然还是令他打了个寒战。他苦笑了一声,知道这也是体虚的表现,却也无可奈何。现在已近目的之地,他腹中饥饿益盛,但想了几想,却还是忍住,不去两边寻觅野果。

昭元一直熬到了后半夜,都快黎明了,始终没有任何一丝动静。这一切的宁静,和他自己心头的紧张形成了鲜明对比,几乎都快要令他自己惭愧起来:自己怎么如此多疑,始终不肯相信别人的承诺他们既然答应让自己离开,又已经知道自己还是不得不回来的,自然本来就没有必要再来反悔。自己怎么总这么喜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人说俗眼看人,人人皆俗,难道是自己已变得越来越庸俗了

昭元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从崖上慢慢爬下来,依托夜幕保护,一点点挨近那小船隐藏之处。他竭力控制之下,走得极为缓慢,几乎连脚入浅水淤泥的水声都没有。四面也都是一片寂静。过了好一会,他才终于找到了自己那只小船,果然一无异状。昭元大喜过望,慢慢将它推出那一人多深、即将枯萎的丛丛茅草,脑中已在拼命回忆自己来时所忆的水路。这自是因为他想冒着撞上那些不起眼溪石的危险,夜间行舟。

一切都很顺利,小船已载着昭元在溪流中慢慢行开,似乎象征着那一直迫压眉睫的危险已经过去,令他心头充满了一种脱离藩篱、重获自由的感觉。他望着远方黑洞洞的一切,回响自己这一来的欹旎和危险,回响这一路走的艰难和担心,不由得感慨万千:天昭真的已经长大了,已经隐然有领袖群伦的城府和策略了。过去的天昭,还是现在的天昭么在她心中,自己还是那么重要么自己再回来的时候,她会为自己解毒么

昭元的心头,竟然莫名其妙地充满了惆怅之感。自己自始至终,都是在盼望天昭能够真正成长起来,能够独挡一面,领袖卧眉山众,不用自己操心。可是当天昭真正能如此的时候,自己却又是如此的惆怅和伤感,竟然无法为她开心,无法为自己庆幸。

她跟自己一样,都有自己的子民;她也要挑起重担,她也要开始从卧眉山的利益出发来考虑事情,而不再是只从和自己的情意出发。那么这是否意味着,她就再也无法和自己那么亲近了呢这一切,对她和对自己,究竟是好还是坏

昭元叹了口气,忧伤丝丝泛起,令他心头越来越是惨然。他知道自己这次离开这条窄窄的小溪之后,也许就永远离开了天昭的心,天昭也永远找不回她那颗曾经充满少女梦幻、无忧无虑的心了。天昭曾经想选择,可是除了她自己之外,所有的人,包括自己在内,都明确地告诉她应该走这一条路。这些究竟是她命中注定的,还是根本就是自己逼她的

昭元情不自禁地转过头来,望着那来时的道路,仿佛看见了天昭那已经大人般冷漠的小脸,和那被迫服从命运的痛苦之心。他知道自己无能为力,可却还是忍不住心头痛惜万分:这些苦本来也该自己承受,命运却为什么选定她不放

昭元正神思恍惚,忽然身后泼喇一声水花激飞之响,似有什么东西正从水中突然冒起。昭元大吃一惊,急忙回头戒备,只见一张水光微闪的大网猛然从水中升起,要迅速将自己连人带船整个包围起来。那网来势极为凶猛,也极是快捷,显是受过训练之人在操纵。

昭元武功尚弱,见这网似乎也是特制,无法保证自己能一抓撕裂,本能地就要弃舟倒纵。但他脚跟才动,后面竟然也有一张巨网合围而来。昭元吃了一惊,眼见头顶方向已被二网盖住,猛然矮身一侧。只听啪地一声大响,水花飞溅中,那船已是倾覆。

昭元迅速将那船倒扣背于自己身上,以免那网眼落下时跟自己身体纠缠,导致自己不利行动。同时,他身体已如乌龟一样没入水底,迅速贴着淤泥前冲。不料才冲半丈,忽然象是触到了什么沉底之网。昭元一触之下,搅起了一大片淤泥,几乎都要钻入他口鼻之中。原来那网之下部,竟还是特地用极厚重的铅块沉坠在水底下的,拂之不动。

昭元又惊又怒,猛力一扯,却不但没能扯断,反而将双手勒出两道血痕。原来那网还是藤麻混着金蚕丝所织,自己现在功力不够,根本不可能扯断。昭元感觉到那二网正在迅速收拢压下,心头大急,知道若还不能脱出其困,再迟得一丝一毫,自己就得任人宰割。

那些淤泥也漫钻昭元口鼻眼耳,令他极是难受。他咬牙镇定下来,迅速摸出一处似乎最软的淤泥,身体猛然下沉,双手连扒,整个身体已如泥鳅一般深深没入泥中,迅速前行。他觉出上面船壳与铅块间的网格擦得咯咯作响,知道对路,顾不得淤泥充溢、极为难受,身体已是迅速前行,飞快地钻出了那网的围捕。

岸边茅草从中似乎有人发现了他已钻出围缚,水中泥中奔跑的脚步声迅速起来,甚至都还有隐隐约约的大喝之声。昭元丝毫不敢停留,也不敢冒头,带着那小船迅速前冲。直到眼鼻口处的淤泥被冲刷干净,他才迅速露了一下迅速看了一眼。原来两边矛草从中,居然已冒出了七八上十个人,还都在向自己的方向大声呼喝着。

昭元知他们在岸边淤泥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