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的夜空中,一丝声响也没有,可是昭元脑中心中,却已经隐隐扬起了那深情而又感伤的凤求凰的旋律。它始于无比的美好,却又终于无比的忧伤;它是那样地充满着希望,却又那样地给人以绝望;它让自己无比的彷徨,更让自己堕入了一生的迷茫。它为什么如此矛盾可却又为什么如此的自然、和谐,如此地交融着自己的心房
不错,正如范姜她们说的,凤求凰本来就没有终止,需要自己和宫云兮来继续谱写续章。可是自己的继续,却偏偏是选择给它以终止。这究竟是终止了,还是继续了
昭元一遍遍地想着,心头的悲伤越来越甚,却也越来越是无奈。就这样终止了的话,有什么不好她从来没有明示过对自己的爱,总是威胁不嫁给自己或是宋文,;而自己也从来没有真正给她什么承诺。就连那隐藏着自己心迹、亲自而作的弦歌,其意也是那么地感伤,那么地无奈,那样地有预见。那一句“不得与飞兮,使我沦亡”,难道不是冥冥中,自己对这一场深情之未来的无奈预示么
第九卷 问鼎中原 第八十一回 问鼎问情问何方三
昭元欲哭无泪,只觉那颗心已是如同被万箭穿透一般。虽然自己拼命想用它来多盛些爱,多留些爱,可是爱却还是从一个个伤口流逝,再也无法回来。不错,万念由心起,自己的那“敢谏者死”的荒唐之旨,不就是由心而起么当心已不再活着的时候,那么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非分之念。
可难道从古到今的明君,都只能有一颗死心么没有了心,自己还是活着的么昭元呆呆地想着,竟然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他的手已经悄悄在抚动着琴弦,一缕缕只有自己用心才能听见的琴音起来,带着他的思绪在空中盘旋。谁能理解自己之心谁能理解自己的琴音难道只有它们互相之间,才能互知所痛,同病相怜
自己为了能够忘却这一切,曾经用疏导的办法大肆发泄过,曾经用强压的办法极力压抑过,曾经晓以道理,曾经明以利害,曾经试过将它寄托于樊舜华的身上,更曾经企图把它解释成自己对母亲的崇拜。自己曾经以为每一下都成功了,可是现在,却终于还是知道每一下都失败了。这一切究竟是什么为什么它竟然能够既什么都不是,却又偏偏能够让自己这样的铁血男儿如此生死相许
树影弯弯,似乎在随着昭元的琴音起舞。他幽幽叹了口气,知道自己虽然极力压抑其声,生怕惊动别人,但却终于满腔凄苦无处发泄,内力还是不知不觉贯注到了抚琴之上。他摇了摇头,苦苦一笑,却并没有强行收回内力,反而情不自禁地有意识起来。
那树影随着他的琴音慢慢摇曳起来,上面的晓春残雪一丝丝一毫毫洒了下来,雾一般的缥缈,云一般的轻盈。眼前是她吗不,当然一百二十个不是她。可是心中,心中那舞动着的,浅笑嫣然着的,不正是她吗
昭元只觉自己之灵也已慢慢依上了树影,散于飘飘洒洒的雪花之中,正在最大可能地跟她做最后的相聚相依。雪花终于要洒完了,他的眼中却已抢先模糊一片,痴迷一片,仿佛那些雪花是永远也洒不完的。可自己的心中注定只是一团火,烈火中又怎么能容得冰雪自己遇见她,天生就是一个注定的错误,自己为什么还要如此愚蠢地想把它变成不是错误
昭元的眼中模糊了又清晰,清晰了又模糊。外面的三更之响早已敲过,他的心中却没有半点感觉,似乎他的心正如他想的一样,已经完完全全地死了。眼前,已没有雪花飘落了。可他忽然琴音指地,将那些雪花再次拢起,让它们依旧在空中盘旋是啊,这样的话,雪不就永远也不会停了么
可是,可是自己就要这样欺骗自己一生一世么昭元暗暗苦笑,根本就不需要回答,因为他要这样做,根本不需要什么理由来支持。就算眼前的雪花终于消失了,自己心中的雪花也只怕永远无法消失了。大错已成,阴影永远,逃避又能逃到哪去
昭元心头不断地泛起“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之句,无论怎样掩盖它、不看它,它都是那么如影随形地深入己心。眼前的那茫茫雪雾,渐渐随他之心又变成了一道空中的雪墙,上面那当日的诗句格外清晰,经久不散,一字一字地狠狠啮咬着他的心胸。可是自己的心已经死了,已经连痛苦都感觉不到了,便再多咬千口万口,自己又能有什么感觉
月光很惊奇地看着那一道似在空中,更似在他心中的雪上之诗,似乎也体会到了这个年轻人的痛苦与彷徨。她温柔地将光辉覆于昭元身上,轻轻地抚摸着,呵护着,似乎要抚平他心中的痛苦,给予他生的希望。昭元慢慢地体味着,神智似乎已经渐渐被她所控制,竟然已经离开了自己的躯壳,神游于清宇之上,天宫之中。是啊,只有在虚幻的那里,自己才能不再有顾虑。也只有在那里,万事万物才都是那么的祥和,自己才无需去愧对冰灵、伊丝卡和宫云兮中的任何一人。
忽然,昭元耳中似乎听到了一声极轻微的叹息声,顿时将他从迷茫中完全惊醒。昭元全身立刻如受电击般弹了起来,竟然不知是避还是趋。这声音似乎是宫云兮的,可是却又似乎不是她的,然而其中的那深深的感伤,却是与自己的痛苦完全融为了一体,就象是完全知晓自己的一切所思一般。昭元定了定神,几乎就要关上窗户藏起来逃避,可身体却还是本能地一跃而起,一个回旋跃上房顶,直向那叹息声跃去。
他才一纵上屋顶,立刻便见一个全身黑衣的人影飞跃而逃,其势简直快得难以想象。昭元想也不想,直觉就觉得这黑影定然就是那个发出叹息的人,心头更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顾一切地急追。
他恨自己,很自己为什么在这就要最后摆脱心灵重负的最后关头,却偏偏又沉溺于痛苦和彷徨中。可他却又根本无可自拔,因为这一声叹息便如一根救命稻草,在他那即将被自己淹死的心灵中,显得无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