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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元沉吟道:“大凡权重之臣,若说从来没有过一丝抗上之念,那是不可能的。更何况,他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看他不能说完全没有,但也不能说就真认真想过。但至少他是远未准备好,甚至根本就没太准备,才会为我所趁。”

樊舜华点头道:“他斗家英才辈出,若能甘心为大王所用,彼此安然相处终老,那是最好了。不然只怕”昭元也是深有忧色,道:“所以我才不惜冒此险,今天一上来就要削他之权。上佳之果,就是不内耗,慢慢将其那本来就不烈的反意消灭于无形,这自是两相其便的最好结果了。中策是他当场露出反相,那我便直接格杀他,不乱军民。但也有可能是最坏之果,他暗中不肯放弃,寻机而发,那便可能还会有内战。”

二人彼此相视,都是默默无语。樊舜华道:“总之我们尽力就是了。不管怎么说,他和你都不是傻瓜。你若是能一直英明下去,那么最坏之果便越来越是不可能。你这几天要小心些,晚上可不能睡得太实了。”

昭元点了点头,忽然笑道:“我太累了,要既能休息好又没危险,还是得你陪我。这可真是对不起了。”樊舜华脸上微红,但又明白过来,他是希望自己能在他帐内半醒半睡,遇事提醒,他便可少用几分心神戒备。因此,这实是牺牲自己几日休息,而应他之急。因此她也还是点了点头。

昭元自去拉开帏幕,将床铺铺陈好,便请她登榻。樊舜华忽然笑道:“你出去了一趟,好象变得非常懂得讨好人了。这些本来是我做的事,你怎么居然如此熟练摸非你扮宋华昌去订陈家小姐,竟然还来了个弄假成真”

樊舜华虽只是无心之语,昭元心头却一阵翻滚,微微叹了口气,道:“别笑我了。我要向你请教,讨好不用心些行么”樊舜华见他神色,知道内情其实远非如此,但也知道现在不是问的时候,也就忍住不问。但等她真的上榻,却是面红耳热,反而更是一句话也问不出来。昭元却是深有忧色,一件件大问特问,直至三更之天方才勉强而卧。

次日昭元再行上朝,果见群臣都比昨天早朝开始时要精神得多,简直便连山呼万岁之声都壮了不少。显然,他们中的大多数,已经从心底里开始真正认自己为大王了。如此说来,自己颠沛流离的多年苦熬终于得到了承认:那摄心术这时既能起到锦上添花、消其疑虑之效,也终算是没有白学。

第八卷 孽欲魔踪 第七十五回 力排众议振朝纲三

这一日却主要是军兵之事。昭元顺势提了樊舜华家人以为内军之统领,但却并未动别的人,而且特地指明斗越椒依旧主管军兵大权。斗越椒颇有颜面,甚是感激。

接下来又说了几件难决之事后,终于还是触及到了最为头痛的军阵和迁都之议。军阵形势自是一天比一天急,敌军丝毫没有力竭的迹象,反而似乎愈战愈强。同时,楚国各远近属国现在几乎都已叛楚,虽然趁火打劫的还不多,但许多都已在蠢蠢欲动。另外,西边的巴国受到了更西边蜀国的巨大威胁,其君巴蔓子罕见地主动要和楚国结盟,极力要求向楚借兵,并允诺事成后割三城为谢。但楚国现在自身都难保,又哪里有兵可顾及巴蜀之争因此,无论昭元内心里多么恨君万寿,也只能再次含糊回应巴国,说楚军正在“尽快准备”。

这些事虽可含糊,这是否迁都之议却是火烧眉毛、必须决定的事,容不得半点含糊。要知现在情况紧急,都城离敌军兵锋已只四五百里,那是楚近百把年来从来未有之事。因此,也不由得群臣不慌乱,而生出此迁都之想。昭元先不说话,只令他们先自陈迁都之利害。

经过昨日一天,群臣知他心胸开阔,不忌人言,也就都无所忌讳,各自直言存亡利害。但见朝臣之中只有寥寥几人赞成不迁,其余之臣,无论是斗越椒、申无畏还是伍举、苏从等,都是持迁都避其锋锐之议,争议其实不大。

昭元冷眼听了一气,心中已是有数:若是自己是无主见、只从大流之君,自然当以迁都为上。那个时候,待其进兵过远,粮草失继,打败其军的可能便大些。但坏处是都城可能被占,宗庙社稷会被焚毁,楚颜面大丢不说,所失实利也并不少。但若是自己能够不让军民丧气,那么郢都百年经营,怎么也不是白建的。也许就在王都一场攻守大战,便极有可能击破那几国联军主力。

同时,昭元这下也已将众臣心态看得分明。虽然他们都相信自己这个大王确实变“好”了,但这毕竟是存亡大事,谁也不愿相信大王真的马上就有了足够的经验和胆略。因此,他们都觉得还是先稳妥一些才好。

与此同时,还有另外一个很重大的理由。若令经验丰富的斗越椒挂帅出征,多半就能将敌人在关外就击破。可是现在自己最重要的任务之一,就是要以荣耀封地为代价削弱斗越椒的兵权,若是再让他解此大危,岂不是令他权势威望又要大涨而且庸并不弱,其地几乎可比郑、宋加起来,百濮、群蛮兵势也甚盛,要平叛非大兵不可。斗越椒若是将兵在外,难保不有大变。这些原因,那些不愿意斗越椒擅权的臣子们自然心知肚明,只是谁也不肯说破。

昭元想了许久,终于拿定了主意,挥手命群臣停下争吵,沉声道:“诸卿为社稷而想,无论持何之议,都是忠心一片。只是我能往,寇亦能往,迁都以避,未必上佳。寡人有一议,便是寡人亲自挂帅,同令尹和各武卿一起出征讨贼。各位觉得如何”

此言一出,群臣皆是大惊失色。要知楚先王均甚崇尚武勇,亲自为将出征之事,亦并非没有。起码来说,前有楚武王曾不惜病重,亲自带兵出征随国,后有楚文王亲自率军平定巴国人叛乱。因此这亲征之事,本也不足为奇。但此二君后来均是死于军中,遂导致许久以来,国君为帅被诸臣视为大凶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