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些许伤感,又何足为道”
昭元心乱如麻,怕极了自己会想起她发现自己抛开了她之后,究竟有多大可能能支持下那几个月。他甚至强迫自己只想一个念头:“我虽有她为亲人,却还有莫西干等三位兄弟。她的命是命,难道我那三位兄弟的命便不是命么我虽自知难以救得他们,但反正也已快死了,无论如何总该一试。”他思绪起伏,可是一切的想法却都归结到一个方向,那就是只有自己离开,才是唯一的正确,唯一的自尊。
昭元终于狠下了心,想要推开冰灵小手,可是却又觉沉重无比,怎么也推不开。正在恨极了自己的时候,忽听外面一声毕剥之响。那声音虽然不大,却极是清晰,顿时将他从朦胧犹豫中拉了回来。昭元侧头忘去,只见一个飘飘逸逸的人影正在窗外,似乎还正在向自己招手,黑暗中望去极似鬼魅。昭元心中已有死志,对这些自然全不在意。但他转念一想,却又连忙将冰灵轻轻放倒床上盖好,径直走去开门。门外数尺之处,一个全身批着白纱的女子站门外,正是宝相夫人。
昭元低声道:“夫人因何见召”宝相夫人指了指冰灵,又向他招了招手,忽然转身朝外面走去。昭元略一迟疑,将门轻轻关好,展开轻身功夫朝前追去。宝相夫人虽然仍是行走之势,步步着地,但身形越来越快。黑暗中她身形飘逸,看起来便如一道白色幽灵一般,说不出的诡异。昭元渐渐跟将不上,但不肯示弱,仍是咬牙加力,勉强跟随。宝相夫人似知道了他功力深浅,觉出他跟不上,便又略略放慢了脚步,始终与他保持二三丈的距离。
片刻之间,二人已是行了十余里。昭元觉前面水气似乎越来越浓,微微夜风中已隐隐夹着流水之声,竟似是真的来到了一处大河旁边。昭元心中越来越疑,忽然停步不动,沉声道:“现在已是离城甚远,四面无人。夫人有话,便可直说。”
宝相夫人也自停步不动,默然半晌,道:“公子与小女如此情谊深厚,难道还对妾身如此见外怀疑,连改口一下,也不肯么”昭元冷冷地道:“在下只是跟贵千金结拜,却不是跟夫人结拜。何况现下在下已明白了你们所作所为,日后是不是还能当她哥哥,只怕也由不得我了。”宝相夫人不答,过了半晌,忽然叹了口气,道:“看来我既看错了你,又没看错你。”
她顿了顿,又道:“公子勿疑。妾身带公子前来,是想要领公子到一处极秘密的所在。到了那里,一切自然容易说明。”说罢又发足前行。昭元听她说话之意甚诚,又觉以她武功,要杀现在的自己可说是易如反掌,略一迟疑之后,终还是跟着她前去。
又行了将近十里,地势渐低,一条大河的轮廓渐渐出现在面前。眼前树草虽都不甚高,但却极是茂密,而且沿河岸连绵不绝,与先前只稀稀拉拉巴掌大几块林草的情形大是不同。再行得里许,大河之水已在脚边。宝相夫人停了下来,却也并不说话。
昭元凝立不动,觉那气息中似乎微有海风的湿咸味道,心想:“莫非已是到了大河入海之口”他望了望那条大河,见其黑暗之中一眼望不到边。直到仔细看了许久,才发现前面甚远的水面上隐隐约约有些林木聚集,似乎乃是对岸。
昭元暗暗惊叹:“不意如此沙漠之中,竟也有如此巨大的河流。看来不是那些人不肯来勘察,而是我自己太过于井底蛙见了。嗯,大漠中但有大城,必近河湖。否则单以一二处泉眼,不足成城。他们要建此城,也当有好水源。”
正寻思之际,忽然一人自岸边草丛中冒出,拜倒在地,道:“属下不知夫人降临,迎接来迟,还请恕罪。”宝相夫人点了点头,道:“我要带一个人去圣城。你去准备船只。”那人看了看一旁的昭元,迟疑道:“此人似乎乃是外人,圣城乃是圣地,恐怕”
夫人忽道:“此是命令,你自去办就是。至于长老们那里,我自会去解释。”那人躬身道:“是。”说罢便隐没不见,过不多时,又出来道:“船只已备好。夫人和公子请登船。”
宝相夫人向昭元点头示意,缓步跟随那人前行,昭元自也跟着。过了那道岸堤林草,前面现出一个小小渡口,几条小船横七竖八摆在那里,却只一条上面有人。昭元看了看河岸,更觉这沙漠中的大河着实不易。原来那岸边与中土河流大体相似,并无大漠中一些季节河流岸床难分的情况,明显应该是四季常有水的大河。
昭元寻思之际,宝相夫人已然上了船。宝相夫人看昭元还在犹豫四顾,便又招了招手。昭元迈步上船,那船家奋身划桨,船行如飞。不多时,那原本黑暗中以为是对岸的地方已到面前,可其后面却依然是一大片河水,只在更远处才又有些河岸的样子。
昭元心中大奇:“想不到这居然还是其中一个河中沙洲,与西江之中的鹦鹉洲、天兴洲大有异曲同工之妙。”他本为楚王,知道郢都之南的西江江中有几处大沙洲,乃是历代楚王射猎之所。因此他现在看到这座沙洲,虽然惊奇,却也不以为异。
待到登岸上岛,却发觉此岛上山石耸立,石多土少,并无河沙。因此,近看似又并非沙洲,反而更象一座山岛。行了几步,便到了一座小小关隘。只听里面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道:“想不到夫人还记得我们这些老家伙,深更半夜还肯来看我们。”声音虽然不高,但浑厚有力,语气中也是全无恭敬之意,在夜空显得极是刺耳。宝相夫人道:“各位乃是本族长老,为本族历来都有大功,如今亲守圣城,日夜辛苦。本夫人来此看望各位,也是应该的。”
只听另外一个声音道:“原来夫人是来看望我等的。我等还以为夫人是怕我等偷懒,特地深夜前来探查的呢。”说话间那关隘之门缓缓开了,两个五十余岁的老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一高一矮,都是朝宝相夫人微一抱拳,道:“见过夫人。”
宝相夫人微一躬身还礼,道:“我虽与各位理念略有不同,但素知各位对本族忠心耿耿,处处尽心竭力,却能有什么不放心的各位都是本族长老,不必如此多礼。”那略高之老者冷冷道:“话是这么说,只是夫人毕竟已继承大位,临朝称制,我等实是不可不恭。夫人前来,自然无有阻碍。但这小子却是外人,况且神色之间大不友善,却不知夫人何以要将他也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