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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半日中长话短说,昭元认真记忆,这起居状况便已熟了大半。内庭之事已安,昭元便开始发愁该如何把这件事向群臣解释,心头烦闷。他想了想,便着人将宫外那些属下中,曾经当过朝臣或是侍卫的都叫了进来,先略说了一下洞中大致情形,再细细询问。

那王品源曾是令尹的中书舍人之一,虽然职位不高,但平常在府中负责批答奏章,所见却是甚博。他听完便道:“公子不必担心。这大半年来那商臣已久不见下臣,国事大多是那伪太子在料理。由于那伪太子自己心中有鬼,往往有些故示神秘之类,群臣对这等模糊已有些习以为常了。而且那伪太子召见群臣的时日也不多,通常是七八日才一会,现在也还有好几日的时间。按照古制,公子继位为君,当先行为父发丧,而后正式登位处理国事。现在我们朝中之人虽不多,但毕竟公子与那樊家乃是亲戚。商臣一死,公子成为大王,他女儿直接便是王后,对他来说乃是喜讯,自然会鼎力支持。其余朝臣互相牵制,只虑斗越椒一家权势有些过大,或许难制。但只要公子小心在意,不露出太多破绽,朝政不乱,他想来也不敢贸贸然便做出什么事来。现下当务之急,是公子先发下一道诏书,称先王临去世前有遗愿,众位公卿辅佐辛苦,统统要加俸禄,以安人心对了,公子要继位为君,不可无铁心势力。所谓国事优先,公子应该尽快与樊小姐成婚。”

昭元心中恨极那景德,却又偏偏不得不冒充他名号,心中本来甚是郁闷,时时有些心不在焉。王品源知他心意,一口一个要立刻与樊舜华成亲,果然立刻便把他的心情稳定了下来。昭元想了想,道:“可商臣虽死,爹爹却也是去世了,我又怎么能”

赵季道:“现在乃是非常时期,情势所逼之下,公子尽快与那樊家结亲,便可早早定住朝臣之心,樊家也才会死心塌地忠于公子。主公最大的心愿,便是夺回王位。如今敌人授首,公子大位已定,便等于是主公也夺回了大位。主公乃是欢乐而逝,在天之灵并无忧伤。况且尊重先人乃是要真心尊重便是,象那伪太子表面上极度尊重那商臣,晨昏问候,可是实际上还不是蛇蝎心肠那又怎么可以说得上孝顺二字公子行孝乃是平时,这可比世间许多假孝子平日对父母刻薄,等父母死后却又风光大葬、假装守礼要强得太多了。既然如此,又何必去跟那些虚伪之人相比况且如果因此推迟,那樊家女儿现已十八,要再守三年出嫁,那是万无此理,樊家心思怕也会生变。万一出事,岂不是让主公在天之灵难以安息”

昭元沉吟道:“也有道理。只是我们一直不知玉玺在于何处,却是一大麻烦。这等大事,若无圣旨,只怕是难以成事啊。”王品源笑道:“诏书从来都是在要宣布坏事的时候,别人才要验圣旨以求甘心。现在乃是人人得利,官官加禄,便是假的,人人也都巴不得它是真的,谁会去自寻烦恼跟自己过不去,跟大家过不去所费之事,不过是国库中银两。但待局势平息,自然又可恢复原来俸禄,所费其实无多。日后公子多行善政,国民殷富,自然便能将国库补足。何况这大半年来那伪太子也没玉玺,还不是照样发号施令群臣虽有疑虑,但也已经习以为常了。这等小事我们去办便可,公子便不用费心了。至于丧葬之礼”

他偷眼看了看昭元脸色,续道:“本来主公便已在病床上当了大半年楚王,这以王礼安葬的,当然该是主公了。至于这商臣父子么”昭元冷冷地道:“你可是想将他们抛于乱坟岗”

王品源见昭元面色不犹,知他心地中尚有亲情,忙道:“不敢。这商臣也当了十几年楚王,况且最后关头还救过公子一命,不妨待日后平息后,说他是忠心卫士,给他一同厚厚而葬便是。那伪太子”

昭元咬牙道:“那景德与他父亲最后形同寇仇,自然不可葬于一处。日后你再去找一处地葬了他便是。只是也别太寒碜了。商臣为爹爹陪葬,但陵内亦为他准备一穴。”王品源低头道:“是,是。”心下已知对那商臣定要厚葬,对这景德只需稍加注意便可。

昭元道:“你们都跟我父子这么多年,这次正位,无论是在眼前的,还是在外地奔忙的,人人都有大功。你们乃是心腹忠义之士,日后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们。待得此间事情一了,人人都有封赏。那个时候,你们的官位可能不会很高,但赏赐却将不少。”王品源等大喜,齐齐跪倒在地道:“多谢公子”

昭元摆了摆手叫他们起来,见他们个个喜形于色,心知他们苦心十余年,等的就是今天这一天,心中既是感慨,又有些鄙夷。但旋即又想:“他们这十余年,为的毕竟也还是国家大事。我现在身居王位,却为的只是一个儿女之情,而且还不得不在一个自己恨之入骨的人的名号下行事。唉,我说起来比他们还远远不如,又有什么资格去笑他们”想到这里,不禁叹了口气。

王品源使了个眼色,众人纷纷告退而出,说是要去妥善迎出主公遗体。王品源自己却留下,低声道:“公子可是为了那樊姑娘之事而叹气”昭元知道隐瞒不住,只得勉强道:“想不到我一朝身登大位,本来以为可以堂堂正正地迎娶她,谁知却还是要在那个景德的名号下行事。唉,这做大王又有什么好还不如我在卧眉山中来得逍遥实在。”

王品源道:“公子还年少,又初逢男女情爱,一时间想不通,有些难以把持,也是在所难免。正如属下上次说的,那位樊姑娘与那景德也只是一两面而已,喜欢的只不过是他当时的风采气质。如今公子身登大宝,论起风采气度,哪一样不胜过景德百倍樊姑娘心折之下,必定大大欣喜,不会细问。而且她樊家家教极重,纵然她察觉有些小异,也决不会让这一丝疑虑,去影响自己一生幸福、乃至国之气运。公子何必对自己没有信心呢”

昭元脸上发红,低头不答,心头暗想:“果真如此么”可是却又不敢去仔细想是不是真的会这样。王品源看他情形,微微一笑,道:“属下想去看看礼仪,莫让他们迎主公遗体的时候有什么差失。属下先行告退。”昭元点了点头。

王品源退出后,昭元静下心来想,总觉得樊舜华兰心慧质,似乎也不见得就是那种只看风采之人。否则当日自己落难之时,她又何必深夜冒险前来报信况且听当时她的下人们所言,以及那景德当时所说的情形,似乎她与那景德所见之面可不止一面两面,说不定真生了深层情意。若是那样,那么她如发现自己不是景德,还会甘心委身委心吗

他心中的樊舜华实是心中所有美好的集总升华,既巴不得她真心喜欢自己,又怀疑她会因为过于相信爱情而不肯接受自己。他本来是极其讨厌以景德名义娶她的,可到后来,却竟然越来越担心自己被她认出,几乎都巴不得自己就是那景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