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舜华道:“是什么镣铐能砍断么”说着挥剑朝那乌金铐上砍削而去。只听铿的一声,那宝剑已是嘣了一个口,镣铐却是丝毫无损。昭元道:“不用,我勉强也能跑,只是怕随时跌倒,不能太快。”樊舜华点了点头,一把拉住他道:“我们先跑,日后再找锁匠给你开锁。”这时候外面已传来熙嚷之声,显然是樊舜华形迹已露。
二人急忙奔出,只见外面火把连连,来人已是不少。樊舜华拉着昭元尽往黑暗处奔走,但昭元身上衣物偏白,在黑暗中甚是惹眼,结果仍是给追踪之人发现,顿时黑压压一片追了过来。二人慌不择路,昭元又双手有铐,被追得甚是窘迫。眼看便要被追及,昭元忙乱之下,竟然摔了一跤。后面追者见胜利在望,更是如飞般抢了过来。樊舜华见事太紧急,一咬牙,将剑交给昭元捧着,俯身背起了昭元,腾身跃起施展轻功。连躲带拐好几次后,那些人才渐渐被甩远。
昭元初时被背在背上时,还不时扭头看后面迫近的追兵,一心只盼樊舜华能把他们甩得远远的。到得后来,二人已然甩得看不见追的人了,昭元这才忽觉自己被樊舜华背在背上时,自己双手正搂住她玉颈。他身体感受到樊舜华绵软的肌肤,鼻畔闻到她身上透出的丝丝幽香,大是神魂颠倒:“原来她心中还是喜欢我的。八成她是听说我被囚禁,以为我有危险,这才不惜冒险来救我。”他想到这里,更是甜蜜,只盼她永远这样背着自己。
忽然风声一停,耳边听樊舜华问道:“他们被甩远了吧”昭元被这句话从胡思乱想中拉了回来,顿时面红耳赤,忙道:“是啊,他们远了。”他生怕樊舜华发现自己刚才所想的,急忙又道:“不过若是那些长老来了,就怕又不好逃。”樊舜华舒了一口气,道:“太累了,先休息一下。”停身不再疾奔,要将昭元放下来。昭元极是窘迫,也急着想下来,但他双手被铐套在她颈上,忙乱中反而不易褪下来。樊舜华见他急于下来,忽然噗哧一笑,道:“别慌。你别动,我来。”昭元立刻便如听了仙音一般,停手不动。
樊舜华接下他手中宝剑,又微微矮身,缩头脱出他双臂,笑道:“终于出来了。”昭元道:“谢谢你救我,我”樊舜华看了看周围,见后面远处已看不见那些追赶的人,便也放下心来,道:“我们边走边说。”说着一拉昭元。昭元点了点头,跟着她向前急走。
樊舜华道:“他们为什么忽然要囚禁你呢难道就是为了你要出使的事么”昭元心中微有惭意,不敢告诉可能是天昭耍小性儿之事,勉强答道:“是啊。天昭公主怀疑我怀疑我会一去不归,于是就把我关了起来。”樊舜华道:“果真如此那也许还不至于有性命之险吧我爹爹说你可能有生死之险,因此才叫我先救你再说。”
昭元心头一沉:“原来你来救我,只不过是奉了你父亲之命,你自己却是丝毫没在意我的生死。”只听樊舜华又道:“那天昭公主又为什么会怀疑你会一去不归呢”昭元心头法案虚,懒懒地答道:“可能是因为她觉得,我这一去就会有回乡的感觉,可能就再也不回来了。”樊舜华释然道:“那可能是她多心了吧。我爹爹说,好男儿志在四方,不一定要只赖在故土的。听说你虽本来是中原人士,但生活困苦,后来更因随叔伯经商,遇盗寇而流落至此。可既然你到了这里之后,飞黄腾达,身居高位,又怎么会想到回去不归呢爹爹还说,中原一带人心狡诈,使人心生畏惧。你就算真想回去,也未必再能适应。”
昭元心头一声嘀咕:“枉我对你这么关心,你关心我还不如你爹爹。”口中只是应道:“那你是不是也不喜欢中原”樊舜华掠了掠头发,略略缓了一缓,笑道:“说真的,来这里之后,我还真的有点喜欢这里。这里风景秀美,同时也无忧无虑,若不是若不是”说到这里忽然脸色微红,说不下去。她见昭元正看着自己,忙又端正容色,续道:“若不是有别的事要做,我还真想在这里常住呢。”
昭元心头微起波澜,不由自主地道:“我以后自然还会回来的。你以后还会来这里么”樊舜华微微歪头,想了想道:“想是想,但我毕竟是世俗之人,爹爹又年老多病,恐怕不能常居此地。”昭元漫声应了一声,暗道:“看来她心头毕竟还是完全没有考虑到我。那我又何必去想她什么我自在这里身居大祭之职,位高望隆,事事顺心,又何必只为了她就去楚境”想到这里,他不禁满腔郁闷,几乎就想扭头返回。他眼角扫了樊舜华一眼,正要说话,忽然见樊舜华行走之际,回头向自己一笑。昭元顿时不知怎么的,满腔郁闷又立刻化为乌有,只是怔怔地看着她,那个想赌气回去的念头已不知哪里去了。
樊舜华见他忽又不怎么说话,问道:“你怎么了怎么忽然象傻了一样地看着我是不是觉得日后不再好回去当大祭师了”昭元忙道:“不是是的,我是有一点担心,不过主要还是担心天昭公主。不过她只是担心我一去不归,我此去之后,若是能完成使命便回,那时候她气肯定便消了。”
樊舜华奇道:“你真想顺便去做回访使”昭元点了点头,道:“她现在在气头上,我想还是等彼此气平,再用我回来的事实来劝慰她,那样更有说服力。”樊舜华笑道:“这样便好了。我还担心你此次出去便会回不来,耽误了你大好前程呢。”
昭元也勉强笑了笑,心头却忍不住想:“族中想当大祭师之位的人,其实也是不少的。但他们一来并不熟稔杜先生大祭之礼,二来也无多少墨水,三来威望都还不足,四来彼此牵制,可说都是问题多多。虽然现在的大祭礼上我还不是独力主祭,但是从来也都是居于中位,连大祭的祭文也还是得让我来写。这大祭师之位若不是由我来,只怕还真是难以服众。唉,虽然大祭师之位甚是尊隆,但只要你一句话,我对这大祭师之位就根本不会有什么留恋。舜华啊舜华,你要是能多念我一点点的话,我也就不会想回来的事了。”
又想:“我固然是不甚留恋这位子,但天昭族中若是纷争起来,毕竟也不好。嗯,日后若是我想在外面安定下来,终还要去族中挑拣一二位可造之才好好培养一下,也好免得这大祭师之位长久为人窥伺。可是可是除了这里,却又有什么地方能够让我安定下来”他想到这里,不禁又想到杜宇,甚是惭愧:“当初我在杜先生面前口口声声说,自己完全不想回中原,难道忽然就变得巴不得留在外面难道真的是只为了她么”
二人暂时都不说话,仍然是一路急行。不一会天色已开始发亮,再行得一会,已经看见那前面正候着的樊云山一行。昭元抢上前去,对樊云山躬身施礼道:“多谢大人相救。”樊云山未及答话,樊舜华便在旁笑道:“爹爹,我们只怕是救错了。人家只不过是因为天昭公主疑心他一去不归,所以才临时看管一下而已。”
樊云山抚须笑道:“真的难怪昨天天昭公主对我们一行甚是无礼,一路催促我们快行,连派个人跟我们去郢都覆命都不耐烦,原来是怕我们拐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