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办到的事,实在是太多了。若是汤先觉一样努力,小侄只怕再尽力也无法得到陈姜的心。总不能杀了他罢”
孔敬义和公孙老人一愕,既而都是哈哈大笑。孔任忽道:“那婴儿”公孙老人道:“那个不用担心,已找好奶水充足的人家暂托几天了。我们给了她一家三倍于你路费的银子,又特意帮忙搬顺她家前后的巨石,她绝对会照管好的。倒是这血魔的事让人头痛。”说着扫了一眼那烂得除了血水,几乎什么都没剩下的坟穴,皱了皱眉头,道:“孔老二,你看出什么了”
孔敬礼面色凝重,慢慢道:“这血魔很象传说中许多年前为祸天下的血魔,但武功又差得太远。而且,那传说中的血魔,似也没听说有这么邪异的解体散功大法。”公孙贤道:“依我看,这血衣人倒不是专门练什么武功来化形的,应是口中含了什么毒丸。他散功之后,肌肉不能自制,抽搐之下咬破,这才腐蚀如此。要是果真如此,此血衣人可能是受人操纵。”
孔敬义脸上忧色越来越浓,道:“我也是这么觉得。当年的血魔据说是自己时时发狂练功,但行凶时并不穿这等邪异血衣。他之所以得血魔之名,不过是其发狠时心狠手辣,加上嗜用小儿之血练功,是以才人称血魔。但这人穿成这样,简直就象是本来就要来唬人的。我觉得他们未必是一路。若说不是一路,那这血魔乃是受人训练,那么武功低些,便大有可能。否则他武功高不高低不低,好象刚刚能以二敌我一人,似难称得上是昔年血魔的传人。”
公孙贤道:“话是这么说,但也不能完全确定。起码他也抢婴儿,便是一点可疑。任儿,你把情形再详细说一遍,包括他使用的武功,包括一切,一点都不能露。”孔任也知兹事体大,若错一丝,便可能引人入于歧途、浪费精力心神无数,是以搜肠刮肚,拼命回忆,一点一点详细而叙。那原来对陈姜一时的难受,居然也象是真就销声匿迹了一般。
公孙贤和孔敬义,都是面色越听越是凝重。孔敬义道:“原来我还以为不是一路的,这么一说,我是完全无法判断了。”孔任想了想,忽道:“当年的血魔究竟是什么样”
公孙贤道:“当年的血魔声名极盛,武林中人,人人皆知其可怕。当年我还曾和你二叔和东海的蓬莱狂客,以及另外一群年轻人,如秦国的歧山渔隐等人,去追剿过。但找了许久,大家却是连影子都没见着。”孔敬义苦笑道:“我们当时也是还年轻,聚在一起听到消息就想去。说到底,其实我们连他是什么样都不知道,只怕平时跟他对面错过,都还不知道呢。当时,我们只知道一个传说,说是他发功时身上隐隐约约返起青色,就如一只大蝎子一般。”
公孙贤叹息道:“那一次刹羽而归,吸取教训,便想等组织好些再去。不料后来却有更加年轻的三位年轻人自己去了,而且还真的杀了血魔起码耗尽了他元气。”孔任道:“就是指多年前宇木风、魏锋镝、燕行天三位大侠那一次”
孔敬礼道:“正是。那一次他们三人一个极偶然的游山之时遭遇了血魔,并发现了其身份,四人立刻便血拼起来。三人都是青年一辈中出类拔萃的人物,兼又血气方刚,人人不要性命之下,竟然将血魔打成重伤,但他们三人各自也都负伤极重。魏锋镝曾挡了血魔搏命一掌,抱住了血魔为同伴争取机会,被其生生撕断双臂,不到半个时辰便去世,时年才二十四岁。燕行天回到北地,似乎伤愈了,但还没入冬,就被一场极普通的伤寒夺去生命。他死时全身发青,剧烈颤抖,状如疯狂,显然也是耗尽了元气之故,可能还中了奇毒。宇木风那一战也是重伤,接着就再无生讯,许多人都传说他死于上山炼药之中。他们三个,可说无一人资质在你之下,年纪也比你大些,武功可说都还在你现在之上。可惜啊可惜,从那之后”
公孙贤慢慢道:“我辈武人最敬这等死难之士,各人虽常有互相不服、看起来不顺眼的,唯独对他们三位实是无人不景仰。那个时候,若是他们能再多两三人,也许就不至于这样惨烈了。所幸两年多后,传说血魔被发现成了干尸,而且其后十多年,也确实再不闻有血魔出现为害。他们虽都死难,但这许多年来,怎么也是救了千百条婴幼性命,他们的在天之灵也是有所安慰了。可是想不到想不到竟然又有魔踪在这里出现。”说着叹了口气,喃喃道:“我们几个当年没死的,看来也是该到死的时候了。”
孔敬义点头道:“当年他们三个还没一个人有儿女,尚且慷慨赴死;我们现在已多活了十几二十年了,都半截入土了,还有什么好缩的嘿嘿,魔踪能再现,侠骨难道就绝种了么”孔任热血沸腾,道:“二叔,公孙前辈,不知我可能帮上什么忙”
公孙贤一怔,似乎被他从记忆中惊醒,笑道:“其实现在我们也只是推测。真要说起来,我们还不是跟当年一样,根本不知道他具体在什么地方,是个什么样”孔敬义也道:“若我们猜得不错,这应当还只是个小喽罗,真正的还在幕后。”
公孙贤道:“若是他能被活捉,或许我们能够从他身上看出些武功迹象,通融其武功的厉害之处和若点,也就好想想防备之策。可惜现在”说着连连摇头,甚是可惜。孔敬义叹道:“任儿他们已经想过活捉的了,但其这样而死,那是谁也想不到的。还是想想以后吧。只是我们现在若是大张旗鼓,只怕他反而不出来了。嗯,对了,反正也没好的办法,不如就说一个装血魔的人已被我们擒杀,宣扬一番,或许还有点对他的威慑作用,让他少害点人。”公孙贤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似乎自己也不知此法是不是有用。
孔任看了看那血魔留下的脓血,忽道:“依我看,这个血魔的武功其实并不是太过诡异,似乎还是有章法可循。而且他动作微有僵硬,好象我可以跟他游斗一番,未必就没有办法对付”孔敬义慢慢道:“任儿,你可是看不起他的武功你是不是以为我们在故意渲染血魔的厉害”孔任吃了一惊,忙道:“侄儿不敢。”
孔敬义冷冷看着他,忽然厉声道:“你知不知道,所有厉害的武功,都是从不厉害过来的你知不知道,所有邪异的武功,最开始都是从不怎么邪异入手的这血魔若果是能如你先前描述的那样,现在的他应该还是在非常开始的阶段,待他后面的魔功突进之阶段,你我普通人岂是能追上的若等他练至极致,极可能天下无敌,只怕当年的宇木风、魏锋镝、燕行天再联手,都还不一定能跟他拼个两败俱伤”孔任垂头道:“孩儿”孔敬义怒喝道:“还要犟嘴”孔任立刻拜倒在地,道:“孩儿知错,孩儿再也不敢了。”
公孙贤正要推开孔敬义,说几句圆场话,忽听一声尖厉的声音传了过来:“我儿子想当血魔,求求你们把他变成血魔罢求求你们”三人一惊,却见旁边一名鬼魅般的黑衣妇人拉着一个年轻人飞奔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喊,声音极是可怕和凄厉。三人虽是武功卓绝,耳目聪敏,但论及血魔,神思飞扬之下,竟不知他们是何时来至乱坟冈一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