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溅起薄雪,粗盐一般的雪粒子混杂在流动的云气之中,四蹄一时隐匿,好似架云飞腾。
李存孝遥望楚丘城,回想方才的一幕幕,心中滚烫。
一开始,他并不打算做到这个地步。
并非一个人天赋过人、“恐怖如斯”,周围的人便会围着你转、无条件地讨好你。
就像沈鹤,一开始他拉拢李存孝,是看好其未来,不愿树敌。
然而等李存孝真的分走了张力士的关注,在镖局里的影响力与日俱增,沈鹤又无法放下眼前的利益,开始暗地里使绊子。
未来到底还没来,能耐心等待的终究是少数。
李存孝要培养自己的班底,当然也不能耐心等待。
他一开始的想法,是和沈鹤打个平手,让对方知难而退。
没有在醉春楼就大打出手,既是给沈鹤体面,也是不想传出镖局不和的消息,让张力士面子难堪。
但秽心银狐带来的加持实在强力。
充沛的肾阳源源不断地涌入骨髓,力量、速度、耐力
他的一练大成,却是直接将沈鹤这个二练大成压着打;
至于萧眉,更是不堪一击!
这时候,一个崭新的念头便占据了他的脑海:
沈鹤德不配位,又失去了张师的信任。
如今大师兄不在,镖局里难道不该由我做主吗
他越想越是心头火热,越打越是念头通达,伴随着力量的提升,野心也一起膨胀。
除了张力士、石铁等寥寥几人,他已经不能甘居人下。
既然握了拳,为何不握权
武道为尊的世界,拳就是权,这和上辈子是截然不同的!
李存孝那一瞬间悟了,所以他对沈鹤和萧眉再不留情。
他不仅要打败对手,还要将其狠狠羞辱!让对方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
这样每当对方想要有所动作,那“不可战胜”的烙印就会灼痛心灵。
然后再找个机会,把他们干掉。
“当下城中虽有矛盾,但还是斗而不破,尤其张师得了迷鼓玉,镖局反而是最需要时间的一方。”
“打一批,拉一批,今日之后,蒋琪和那两人必然生出嫌隙.可惜叶乘霄没来,不然可以打一个大满贯。”
李存孝也有些奇怪,原本他以为叶乘霄会对自己怀恨在心,加入到沈鹤的谋划当中去。
没想到,对方好像真是幡然醒悟了一般,听人说除了练功,其他一概不管。
连萧眉的美色都不起作用
既然识趣,那也不妨放他一马。
时间越长,他和李存孝之间的差距就会越大。
信马由缰,赤骊对出入楚丘的道路已然熟悉,在这方圆百里都能自动导航。
李存孝入城时,瞥见墙上贴着的通缉悬赏,梅盗三个大字十分刺目。
这都七八天过去了,县衙那边还是没什么抓捕贼人的消息。
“这段时间,还是让木叉留在张府,更安全些。”
入了城,李存孝并不回家,而是径直来到何家宅院。
他来得比约定的时间更早些,但门口的下人早被叮嘱了百十次。
一见那赤骊宝驹,立刻转身奔进去,不出片刻,何必便大开正门,迎他进去。
没走几步,却见何老爷竟然也侯在门内,李存孝赶紧上前。
“伯父真是折煞小侄了,哪有长辈迎接晚辈的。”
“三郎啊,你帮犬子谋了这样一个好差事,我不过多走几步,有什么使不得”
何老爷不等对方多说,拽住其手臂就往里走,何必笑呵呵的在一旁跟着。
沿途的下人看见这一幕,先是瞪大了眼睛,然后在管家的逼视下纷纷低头。
“三郎,来,伯父敬你一杯!”
等午宴开席,何老爷率先提了酒杯。
李存孝对沈鹤等人狂放,对长辈却不怠慢,连连陪了几杯,并未坦然受之。
何老爷越看越是喜欢,转而看向自家儿子时,便忍不住叹气。
人和人,有时候比人和狗的差距都大。
自己这个儿子从小锦衣玉食,没有吃过什么苦头,也就缺乏一股拼劲儿。
拿捏气血之前,还算振作了一阵子,日日勤奋用功。
但等到拿捏气血,又得了库房的差事,功也不怎么练了,三天两头只知道青楼鬼混。
你小子倒是把种留在家里呀!
“丢人现眼的东西!”
何老爷狠狠瞪了儿子一眼,何必只觉莫名其妙,但也不在意,依旧笑呵呵地:
“李兄,来,咱们走一个!”
“对了,下次也该请秦羽一起来,他如今也成了镖师,该庆祝庆祝.”
何老爷闻言,眉宇间愁色更浓,但只是一闪而逝,很快笑着拍拍手。
“把东西拿上来!”
又送礼
李存孝成名后前来送礼请托的数不胜数,如今对此倒是见怪不怪了。
只见那管家亲自捧着一个漆案,里面的东西却很少。
一沓纸,一把钥匙。
“房契、地契、奴仆身契.”
李存孝只是看了几眼,顿时明白过来。
何老爷这是送了一套拎包入住的豪宅,还带仆人!
“贤侄,我知道你醉心武道,但你如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
“俗话说,只敬衣衫不敬人。”
“贤侄天赋异禀,勇武过人,但这不是人人都能领会得到。”
“豪宅车马,不仅是自己用的,也是给别人看的.”
李存孝自然懂得这个道理,而且他本身就想换个宅子,自然没有推辞的理由。
“伯父如此盛情,晚辈就却之不恭了。”
李存孝说着,挑出房契地契和钥匙,把奴仆身契推到一边。
“不过我不习惯用生人,家中已经有了马夫和管家”
即使是受了救命大恩的魏河姐弟,李存孝尚且要暗自观察数日,才能放心。
何家与他关系好是一回事,但一口气往宅子里塞十几个不知来历的奴仆,那又是另一回事。
只不过见何老爷脸色为难,李存孝还是没有把话说太绝。
“.不过到底是五进的大宅,劳烦王管事帮我挑四五个忠心得力的,也就够了。”
何老爷闻言,这才转忧为喜,又是连连劝酒。
一场午宴,愣是吃了一个多时辰。
等何老爷酒意上涌,不得不去休息,何必才带着李存孝去看他的新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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