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酷爱石榴花,今日眉心处的花钿居然是一朵柔白娇嫩的梨花。
花房嬷嬷忽然想起早些年去膳房领点心的时候听那的管事无意间提了一嘴,说是金月皇后喜欢吃梨子,而且天生体燥,一到了燥热季节就离不开各种梨汤,
花房嬷嬷赶紧说到:“娘娘戴梨花花钿也好看,老奴想起一句诗来,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今夜正好下雪,明天早晨一出门,整个皇宫都是梨花开。”
一旦说起花草,花房嬷嬷便有些止不住花头,兴致勃勃地说道:“要说这梨花啊,还是烟都的梨花最好看,羽朝的那位剑圣就住在梨峰上,这位剑圣还有个徒儿,名叫闻人听雪,名字好听,人也出落的如梨花一般。”
”人人都说烟都的梨花最美,其实以前,那里的石榴花能染红半边天。”金月皇后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在说给自己听。
那个人曾背着她躲进破庙,篝火将他的影子投在斑驳墙上,他握着她的手,教她用剑尖在地上画石榴花,说花开时节要带她去烟都看石榴花,每天都摘石榴给她吃。
她说她不喜欢吃石榴,喜欢吃梨子,最喜欢喝梨子熬得汤,最好用冰镇过,一口气灌进肚里,喝着才舒爽。
花房嬷嬷一愣,“不曾听说梨峰种过石榴花。”
”其实本宫知道,”金月皇后抚过石榴树的枝桠,指腹轻抚着树干上的纹路,”冬日的水露养不活春日的花。”
就像深宫的墙困不住江湖的风,凤冠霞帔压不住剑穗的流苏。
窗棂忽然被北风吹开,卷着雪片扑向烛台,最后一簇火苗熄灭前,金月皇后想起她从剑客的掌心里拿走的最后一样东西——一枝沾着血的石榴花。
若有若无的药香漂浮着,闻人听雪在眩晕中听见了玉镯相击的脆响。
闻人听雪能感觉到自己失去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意识,身体处在漫长的沉眠状态,长久缺乏活动,各个关节已经变得有些迟滞和僵硬,肌肉也变得萎靡无力。
她努力撑开沉重的眼皮,一阵朦胧后,眼睛逐渐适应了昏暗的光线,视线变得清晰起来。
这是一个很陌生的地方,绯色的帐子被金勾挂着,柔顺地垂下来,光线昏暗,空气有些浑浊,她动了动鼻子,几乎是一秒钟内,闻人听雪就判断出这是一个深藏在地下的密室。
身体沉重无力,失去了一个天人强者该有的轻盈,她眩晕地扶着床柱坐起来,循着环佩相击的声音望去,靠墙的紫檀木架旁边,正站着一个穿着绯色衣衫的女子。
闻人听雪见过不少漂亮姑娘,尤其是江雨眠,更是绝色中的绝色,但眼前的女子美艳雍容,相较于江雨眠的冰冷如霜,她身上流露着一种极其醉人的成熟风韵,即使是女子见了,也觉得心头酥软,心旌神摇。
致命的美丽,也往往昭示着致命的危险。
闻人听雪下意识运转内力,令她惊讶的是,往日如臂指挥的内力此刻却像被胶水黏住了似的,运转速度犹如龟爬,她喘了几下,忍不住低低咳了一声。
喉间残留一股淡淡的苦茶味道,还搀着一丝淡淡的药味,将各种糟糕的情况都想了一遍后,闻人听雪警惕地看着这个美艳无双的女子,再次尝试运转内力。
“没用的,”站在紫檀木架旁的美艳女子声音柔和,并不带有敌意,“你吸入了红娘鬼伞,这是一种很可怕的毒药,你和小太岁交情匪浅,想必也听说过,我给你服了药,虽然不致命,但短时间也好不了。”
“红娘鬼伞”闻人听雪抿着嘴唇,想起失去意识前在师尊的桌子底下看到的那些红色蘑菇,顿时心乱如麻。
“师尊怎么会……”
纵使身体虚弱,内力滞塞,闻人听雪的目光依旧锐利如箭,猛地射向眼前的女子,“你是谁”
金月皇后眯起眼睛笑了笑:“也许你曾听说过,金月王朝有一位很美艳的皇后。”
“金月皇后”闻人听雪的声音有些虚弱,嘶哑的声音几乎要划破干涸的嗓子。她此刻身陷囹圄,虽然困惑不安,但依旧没有事态,低哑干涩的声音保持着基本的冷静,“你是金月皇后,那这里就是金月皇宫,可我怎么会在金月皇宫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