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注意到朱元璋的神色,为转移其注意力,便问:“秦王之后事呢”
刘宽道:“秦王之事就要多一些了——史载,秦王宠爱次妃邓氏,便将正妃软禁于别院,几乎活生生饿死。”
“再加上秦王与邓氏都是残忍的性子,于是在秦王府经常以折磨、残虐宫人取乐。”
“比如说将宫人割去舌头,埋在雪中冻死,绑在树上饿死,用火烧死。”
“他在征讨西番时,还将孕妇掳入宫中折磨。又掳掠一百五十名幼女及一百五十名幼男,并将幼男全部阉割,因阉割不得法,弄死了许多。”
“按法度,秦王府的罪人,该押赴京师治罪。秦王因害怕这些人向陛下禀告他在王府胡作非为,便派人在途中将这些罪人都截杀了。”
“大概是在洪武二十八年,秦王因作恶太甚,王府奴婢怨恨慎重,人人自危,遂被三名老妇人下毒毒死。”
“陛下得知其种种作为后,既悲且恨,下令消减其葬礼规模,又在祭文中将其狠狠叱骂一顿,谥‘愍’。”
刘宽说完,发现朱元璋、朱标皆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显然,俩人又让刘宽口中的朱樉之事给震惊到了。
回过神,朱元璋便砰砰砰连拍三下御案,怒声道:“畜牲!畜牲!真是畜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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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竟气得后面话都说不出来了。
朱标虽更了解朱樉些,却也未料到朱樉在失去约束后,竟残忍暴虐到了这种程度——听着简直就不像个人!
刘宽见老朱气得脸色涨红,气都喘不顺了,生怕其高血压上来得个脑中风什么的,忙劝道:“陛下息怒,微臣所说毕竟是后世之事,如今有些事还未发生,仍有挽回余地。”
朱元璋气得脸颊肉直抽抽,却终于恢复了说话能力。
他咬牙切齿地道:“挽回个屁——咱早就该知道这老二是个畜牲!”
朱元璋是真怒啊。
因为他知道,朱樉就藩这三年多中便已经做了不少恶事。
比如刘宽所说的掳掠西番孕妇、残虐西番三百名童男童女之事,就是在洪武十二年左右发生的。
当时西番土司在北元使者的怂恿下接连反叛,他一面派兵平叛,一面安抚西番百姓——朱樉就在这种情况下做出残虐西番百姓的事,在朱元璋看来不只是残忍,更是不智!
除此外,朱樉就藩之初还强行低价收买关中百姓手中的金银,引发冲突,在王府外打死一名老者。
至于与邓氏一起在宫中折磨宫人取乐,也是发生过了,只不过还没刘宽说的那么变态罢了。
朱樉是他儿子,邓氏则是已过世的开国元勋卫国公邓愈嫡女。
他虽愤怒儿子、儿媳所为,却还是私心作祟,没有公开这些事,更没怎么惩罚,只是以手谕训斥了一顿。
原以为凭他的威严,这番严厉的训斥能让老二醒悟,与邓氏一起改正,至少不再那么作恶。
如今听了刘宽所言后世之事,他才知道这一番宽宥不仅没有让朱樉改正,反而变本加厉了。
以至于最后竟为宫人毒死!
“都怪咱!是咱不该心软、徇私!”朱元璋又拍了下桌子,随即红着眼睛问:“老二被毒死后,观音奴与邓氏又是何结局”
刘宽原本不想说这事的,但老朱非要问,他也只能说了——朱棣靖难的事都说了,朱樉那点破事想来也不算什么。
他于是道:“秦王正妃在秦王薨后便殉葬了,至于邓氏——他早在多年前,便被陛下赐死。”
“赐死”朱元璋再次惊疑,“咱为何会赐死邓氏”
邓愈可以说是大明相当重要的开国元勋——早年他才下滁州,邓愈闻讯便率领所部万余人来投。
之后南征北战,上马打仗、下马治民,不知立下多少大功。
洪武十年,吐蕃残元势力劫掠乌斯藏朝贡大明的使团,他遂任命邓愈为征西将军,率领沐英等人征讨吐蕃残元势力。
这一仗明军分三路进军,连破敌部,追着敌人杀到了昆仑山,大胜而还!
此战不仅震慑了西番诸部,更扬大明军威于西域,甚至令东察合台汗国都为之震动!
可惜邓愈在归来途中病重,没到京师就死了。
其嫡女邓氏生母早逝,邓愈一直不曾续弦(有妾室,非正室),再加上其本人常年在外征战,竟将邓氏养成了刁蛮残忍的性子。
邓愈死时,邓氏尚不曾婚配,他念及邓愈劳苦功高,便做主将邓氏嫁与朱樉为次妃,还嘱咐朱樉好好对待。
如今看来,却是叫俩人臭味相同,变本加厉地作恶了。
可即便知道邓氏做的那些残忍之事,他也念着邓愈功劳没怎么惩罚,最后怎会将其赐死呢
刘宽看了眼朱标,道:“史载,秦王曾派人制作皇后服饰给邓氏穿戴,又在自己房中放入五爪龙床。”
“陛下得知此事后,训斥秦王‘僭越无礼,罪莫大焉’,并认为必是邓氏蛊惑,遂将其赐死。”
砰!
老朱又拍桌了。
手都拍疼了,气仍难消。
“这个老二,不仅畜牲,还是个逆子!”
咬着牙这么骂了句,朱元璋发现他反倒没之前那么气了——似乎是对这个二儿子已失望透顶。
这时,殿外宦官高声道:“陛下,去秦王府办事的王太监派人送来急报!”
虽然听见是急报,可朱元璋心中却古井无波,道:“让他进来!”
一宦官进殿,跪拜道:“回禀皇上,秦王殿下持刀舞于马上,不让奴婢等没收其坐骑。”
“王太监等怕伤了秦王殿下,不敢硬来,特遣奴婢回宫请示,是否留下那匹马”
朱元璋面无表情地沉默了三息,似是在思考什么。
就在那小宦官有点扛不住压力时,他开口淡淡道:“传朕口谕,让秦王入宫觐见。”
小宦官猛松口气,应道:“遵旨。”
第二更。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