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执戟卫士的盘问,何颙仰天大呼一声,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曾几何时何颙因为得罪了宦官,在党锢之争中而不得不逃亡到汝南郡,又与袁绍协力救助其他受宦官追杀之人,靠着这些壮举而为闻名于士林间,为人所推崇,为求得他一句评语而登门拜访者不计其数。
然而党锢解除了,何颙惊讶地发现就连十常侍都被处置了大半,宦官的权力也得到了约束,如今大汉的新政治矛盾不再是士人与宦官之间的矛盾,转而变为了士人内部的今古文之争。
当士人的矛盾转移到彼此身上之时,何颙前些年因为与宦官斗争而积累的名望便腰斩了,就连存在感都低了许多。
当初何颙救助士人可是不分学派的,因此他在两派之中都积攒了许多人望。
学术之争是绝对不允许脚踏两条船的,你可以今古文都学习过,但只能支持一个学派。
就好像何颙积攒了一辈子的俸禄刚买了块金子,金价便腰斩了一半,怎能不让他感到失落与无奈
而最令何颙头疼的是,他不擅长治经,倒也并非一窍不通,但面对与他身份对等的古文学派名士之时,何颙的治经水平完全不够看,欺负小辈又显得掉价。
也就是说如今的何颙只是个纯粹的瓶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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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他已没有了实际的利用价值,虽然眼下司徒袁隗还愿意继续捧着他,将他征辟为司徒府长史,但早晚有一天他会被抛弃,他多年来的努力也将化为泡影。
他绝不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他宁可死于天下闻名,不愿活于籍籍无名!
何颙骨节分明的食指缓缓抚平素净白衣上的褶皱,动作沉稳而缓慢,仿佛在进行一场庄重的仪式。随后又解下冠帽,仔细将垂落的发丝拢回进贤冠,银簪横贯发髻时发出细微的脆响。
一旁的家仆为何颙端来一只青烟袅袅香炉和一块竹席。
何颙神色平静,缓缓端坐于竹席上,动作不紧不慢,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随后,何颙将腰间短剑拔出,以怀中素绢轻柔地擦拭着剑身,剑身寒光闪烁,映照着那张儒雅秀气的面庞。
眼见何颙拔剑,宫门卫士顿时警铃大作,戟锋直指何颙,也有机敏的卫士以布巾包裹双手随时准备上前夺下何颙手中短剑。
衣襟上最后一丝褶皱被指尖抹平后,何颙接过家仆递来的竹简,眼见聚集于此的士人、百姓多得已然彻底堵塞了街道,何颙深吸一口气,朗声将张让宾客与张角的书信内容阅读出来。
“窃闻卢冀州太夫人素奉《太平清领》,晨昏祷于中黄太乙,此诚天意冥合也,当劝太夫人喻卢冀州举义旗应黄天!”
而当书信的内容中囊括了卢植的老母信奉太平道,张角准备通过卢植的老母来劝说卢植反叛大汉之时,在场公卿士人连同百姓全都沸腾了。
然而何颙却无视了在场众人的沸腾,举起短剑,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
那笑容中,既有决绝,又有一丝解脱。
“南阳何伯求,愿以性命,弹劾北中郎将卢植!”
在声嘶力竭地一吼之下,何颙双手反握短剑,朝着自己的腹部狠狠刺下,而后横着一刀剖开了自己的腹部。
噗嗤的入肉声格外刺耳,划破腹部时那细碎的嘎吱声更是令人感到恐惧。
鲜血瞬间染红了那一身素净白衣,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3033字)
——
ps:其实“切腹”这玩意,也是小鬼子从我们这里学去的,多用于为主君殉难和自证清白(对,类似于吃了几碗粉!只不过剖出肝肠自证忠直清白)
春秋时期便有卫国大夫弘演为卫懿公剖腹殉难,亦有聂政自毁容貌后剖腹而死的例子,还有孟尝君门客魏子于齐王宫宫门外剖腹洗去孟尝君与田甲合谋劫杀齐闵王的嫌疑(其实的确是同谋,以死来颠倒黑白)。
pps:虽然今天太忙更的慢,但每章字数绝对没话说!!!
ppps:实在是太累,趴在桌上都能睡着了。实在是太忙了,这段时间本身作息也凌乱了,我是那种状态不好宁可全勤不要也不想写出垃圾给读者看的人,那是恶心自己又恶心读者,还差的更新肯定会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