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夏能拥有如今的疆域,也是经历了百年耕耘的。”
“现在嬴秦复兴才三十多年,您作为建立者又何必急切,以至于损害自己的根本呢”
嬴辟疆何尝不知道这样的道理,
他人生最有精力的二十年,便是因为这个而消耗的。
何况他亲身经历了秦朝的覆灭,深知“吃得多,不如吃得好”的道理。
但他抚摸着自己白的胡须,忽然询问使者,“我听说夏国的王位,已经传至第三代了。”
“请问先王的庙号是什么呢”
庙号之制,
起于商朝,周时废弃,秦时也未曾提起。
但因为嬴秦、新夏都在域外发展,对于宗庙这等凝聚人心、团结族众的事物,要更加重视,于是恢复了这个制度。
巧合的是,
诸夏和域外同族的脑回路在这件事上,达成了跨越时空的一致:
汉朝也恢复了庙号制度!
而在新夏这边,
创立基业的第一任国君赵朝被尊为夏始祖,夏文王则被尊为太祖。
只是,
庙号珍贵,是不可能授予每一个君主的。
三国都秉持着“祖有功而宗有德”的原则,对历代先君挑挑拣拣,没有太大的功劳,是不配拥有庙号,享受到后人提供的,最真心最隆重祭祀的。
使者不知道秦王为什么突然提起这样的事,只是顺从的告诉他,“成王并没有庙号。”
虽然夏成王秉持了太祖文王的美好德行,拥有抚育民生、完善律法、约束宗教、强化王权等等政绩,但他对外方面并没有立下太大的功劳,因此没有获得专属的宗庙。
夏成王的排位被放在了自己父亲的庙宇之中,在那里还摆放着嬴辟疆很多年前,送给文王的白色罐子。
新夏的君臣们不知道它的作用,
只是当做文王遗物,供奉在宗庙里进行正常的祭祀。
嬴辟疆听了,便告诉使者,“我要想追尊我的父亲秦二世皇帝。”
嬴秦的庙宇之中,有许多先君的位子。
但不用跟父祖子孙挤在一起,拥有豪华单间的,只有非子、穆公、始皇帝等寥寥数人。
嬴辟疆自己去世后,肯定也能拥有独立单间,不用跟祖先们住大通铺。
所以他只忧虑自己的父亲,希望能给那位殉国的秦二世优待。
虽然嬴辟疆知道,他父亲在阴间,肯定跟先祖们过得很快乐。
但那终究是个很遥远的地方,而且也不能因为人死下去了,就不装点阳世的面子工程了。
“更何况我还听说,汉朝的刘邦拥有了庙号和美谥……”
“这是让我心里难受的事情。”
嬴秦虽远在域外,但并不代表完全断绝了跟诸夏祖地的联系。
新夏的使者还是会想办法去那边,即使河西走廊眼下正被匈奴人占据着。
这么多年来,
新夏使者成功钻空子溜进去两次,并去到汉朝修建的都城长安,会见了汉帝。
然后,
新夏又把在汉朝的见闻带回来,分享给嬴秦。
嬴辟疆因此知道刘邦已经去世了,就连他的儿子也垂垂老矣,很快就要将社稷宗庙,传给新一代的君主。
当时的嬴辟疆沉默了许久,心里再次感慨起岁月如梭来。
覆灭他家国的仇人已经去世了,
对方建立的国家还蒸蒸日上着,正在迎接盛世。
而自己还待在域外,忍耐着身边层出不穷的恶心蛮夷。
这让沉稳了很多年的嬴辟疆难得焦虑起来,随即又思念起自己埋骨于雍城的父亲,还有历代祖先。
于是,
年老的嬴辟疆开始任性,想要替自己的父亲博取身后美名。
臣子们反对他的提议,认为二世皇帝丢掉了嬴秦的祖地,哪里可以拥有庙号呢
嬴辟疆因此跟臣子闹了起来。
折腾到最后,这位老迈睿智的秦王忽生一个念头,想要凭借自己的功绩,抬高父亲的地位。
反正父子之间,何必区分得那么清楚呢
儿子的功绩,也可以算到父亲头上,当成他的荣光伟业嘛!
不然的话,
刘煓那个太上皇怎么来的
难道他的种地技术,已经力压古今,直追神农了吗
在这个神奇念头的驱使下,
嬴辟疆企图通过覆灭波斯,大力推进嬴秦的版图,来堵住臣子们的嘴巴。
新夏使者听到他这样的话,都忍不住沉默了下去。
他都不敢想,
如果波斯王知道自己面临的亡国危机,只是因为秦王的“孝心难耐”,他会是何等绝望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