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湘的名字,不会一直属于她。
厢竹并不打算同欧阳修杰说出她的真实想法,只浅笑着答:“被称呼习惯了,我很喜欢这个名字。”
欧阳修杰颔首微笑:“长姐喜欢就好。”
马车上,欧阳修杰用温和的语调,将西苑的事情简单说给厢竹听。
厢竹听得很认真。
她了解的视角,与欧阳修杰所说的视角不同。
在赵烨和欧阳琰琬成婚前,她应该都会在昌永侯府,那就会有同西苑众人打交道的情况。
知己知彼,才可随时应对未知之境况。
马车剧烈晃动,马儿的嘶鸣声犀利刺耳,厢竹身体歪晃着朝前摔去。
欧阳修杰迅速伸出手抓着厢竹的胳膊,将她拽了过来。
厢竹撞上欧阳修杰肩膀的时候,清晰地听见了欧阳修杰一声闷哼,她抬头看去,只见欧阳修杰的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面色苍白,薄唇紧抿,一副强忍痛苦的模样。
厢竹目露忧色。
欧阳修杰见厢竹无碍坐稳后,往前探身撩起车帘一角扬声问道:“发生了何事。”
“主子,有个姑娘晕倒在路上了。”
沈白刚去查探了情况,此刻回禀的时候眉头紧蹙。
他最初以为这个姑娘是在碰瓷,可当他瞧见这姑娘身上的伤,从围观百姓那儿听了几句,隐隐猜测了她的身份,这才神情凝重了些。
“她刚去京兆府击鼓鸣冤,说是状告歹人杀了她母亲,可她状告的那人,如今正在牢里关着呢。”
欧阳修杰很快听懂了沈白话里所提及的姑娘是谁。
安国公府的事情,因为安国公将人送到了京兆府尹,寻常百姓不知发生了何事,可盯着安国公府的眼睛这么多,岂能不知?
当时不知具体发生了何事,这都过去几天了,用心打听也能知晓一二。
欧阳修杰对此了解得更清楚些。
他想到皇后便是借助厢竹在宫里的处境,惩治了贵妃,料想厢竹也略知些,便没有隐瞒,将此事说给厢竹听。
“竟是那个姑娘。”
厢竹决定下车去看看。
“你且在车里坐着,我去去就回。”
厢竹看出欧阳修杰精神不济,她下车有两层目的,一是想瞧瞧珠儿的情况。
其二便是留给欧阳修杰调整自己的时间。
欧阳修杰此种情况或许需要用药,她担心她在这里,欧阳修杰不太方便。
“沈白,护好长姐。”
“是。”沈白向着厢竹伸出手,将厢竹扶下马车。
马车旁边的巷子口驻足了几位正在犹豫是否上前的人。
厢竹跟着沈白走过来,看见了脸色苍白躺在地上珠儿。
许是击鼓鸣冤的时候扯裂了伤口,她浅粉色的裙裳被红色的鲜血浸透,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看见马车上的人下来,其中一位还是穿着素雅裙裳的小姐,驻足的百姓让开位置。
厢竹低声问沈白:“可瞧见有人去请大夫?”
沈白答:“我刚命人去请了,如果医馆不忙,应该很快就到。”
城中医馆内的大夫,每日都很忙碌,但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大夫应该很快就来。
厢竹本想等大夫来了再说,她刚要迈步,裙摆被珠儿用手抓住。
她垂眸,珠儿艰难睁开眼睛,四目相触,厢竹捕捉到珠儿眼中的灰白之色。
那日在景仁宫,太子同皇后娘娘讲述这位女子时,她不愿放弃自己的生命,艰难求生,异常顽强与坚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