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知道我这样做不对,但是我当时真的已经没有办法继续在按照之前的思路办案子了,周边所有的人似乎都已经被段明摆平,要不然那些案卷资料怎么会不翼而飞?同时段明直接明说,就算我们公安处向检察院提起公诉申请,他也有办法让这案子退回侦查,最后他绝对保证我们依然是找不到任何证据,其结果依然是无罪,我何必要在这里钻这个牛角尖呢?其实段明说的不假,这个能力他是有的,再说当时我一个小小的科长就算加上我那个徒弟常洪涛,也根本左右不了对方只手遮天的行为。我也担心我和洪涛的职业生涯会因此毁掉。所以,最终我选择了妥协,但是关于这些内幕我保证绝对没有给洪涛或其他任何人透露过一个字。”高明远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后来,这件事情就被压了下来,一个月后段辉被无罪释放,之后程素娟的丈夫虎志强来公安处闹事,我还被虎志强打了一拳,但由于心里有愧我选择了沉默,之后没有人再提起这件案子。但是,我的心里却一直有个结,始终无法释怀。”
听着高明远的讲述,黄波感到一阵心疼。这个曾经身负重任的警察,却因为一次妥协而背负了沉重的心理负担。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因为这实在是他从警以来听到最为匪夷所思的案子,竟然有人胆大包天到这种程度,公然利用强大的背景影响力威胁国家机关工作人员,歪曲事实颠倒黑白,这不仅仅是伤天害理,这就是在自取灭亡呀。
黄波想到这些,继续问道:“段明的情况我们基本掌握了,高局,您能告诉我段明的岳父那位位高权重的矿务局党委书记叫什么名字吗?”
“古建农。”高明远缓缓说出这三个字。
“竟然真的是他?”黄波倒吸一口凉气,这位段明的岳父竟然是前两年刚刚从领导岗位上退居二线的甘宁省副省长古建农,怪不得这段明当时仅仅是一个正科级的检察室主任就敢公然和公安处叫板,在那个年代这后台足够硬了。
黄波拿起桌上的香烟点燃一支烟,缓缓吸了几口考虑再三后郑重地问到高明远:“高局,你知道今天对我们说的这些话将未来可能会给你带来非常大的麻烦吗?”
“黄大队长,谢谢你的好意,如果论级别我大可不必回答你这个问题,但是我现在是以一名党员、一名曾经在工作中有过重大失误的警察向组织上诚恳地汇报历史问题,因为这件案子在我心里闹腾了这么多年,我经常能梦到被烧焦的程素娟向我哭诉她死的冤,如果这件案子不能真相大白,我的良心也会一辈子遭受谴责。一百减一等于零,我懂这个道理,所以无论组织上未来对我采取多么严重的处罚,我也心甘情愿。请黄大队长和同志们无论如何记录下我的原话。”高明远说完这段话眼里闪烁着晶莹的泪花,他如释重负一般站了起来,双手紧紧握住黄波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