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恩垂下眼帘,轻轻摇了摇头,举起酒杯抿了一口,随即叹了口气:“抱歉,今天可能是酒喝多了。谈论雇主的家事对我来说可是大忌。不过,我得承认,罗伯特先生对我而言是个好人。如果没有他,我现在可能还在克雷德穆尔精神病院里,成为某些人体实验的材料。”
这句话让席崃顿时来了兴致。他倚在吧台上,饶有兴趣地盯着赫恩,手指轻轻敲击着酒杯,示意对方继续讲下去:“这听起来有点意思。展开说说?”
赫恩苦笑了一下,将杯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他的目光投向不远处的昏暗角落,仿佛透过那些影子回到了从前。他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冷幽默:“看来人们都喜欢这种猎奇的故事。那是在八年前,我被军事法庭审判后即将押往监狱服刑。可是,我所在的部队突然出示了一份证明我患有五级狂躁抑郁性精神紊乱的诊断书,于是我被改送到了克雷德穆尔精神病院。”
“克雷德穆尔?”席崃挑了挑眉,显然对这个名字有些耳闻。
“是啊,”赫恩冷笑着点了点头,“在那里,我享受了一系列‘优待’——水刑、电击、剥夺睡眠。这些对我来说都是家常便饭。如果罗伯特先生的调查小组晚来两天,我的前额叶恐怕就会被切除,彻底变成一个白痴。”
席崃微微一怔,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惊讶,甚至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愤怒:“你在精神病院里受到的这些‘优待’,听上去倒像是境外情报局的刑讯手段。不过我更感兴趣的是,你到底为什么会被送上军事法庭?”
赫恩的眼神逐渐变得平淡,仿佛在讲述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故事:“很简单,我被指控在伊拉克服役期间屠杀了一个村落。我所在的连队将我抓了起来,送回国内接受审判。”
他的话音刚落,空气瞬间变得凝重起来。然而,还未等席崃开口,赫恩突然低声笑了起来,那笑容中满是嘲弄与疯狂。
随后,他的笑声变得越来越大,仿佛有什么压抑已久的情绪正在冲破桎梏。他的声音在酒吧内回荡,带着刺耳的讥讽:“太有趣了,不是吗?一个村子,近两百名伊拉克人,而我,凭借一把16步枪,竟然杀死了他们所有人!他们是蠢猪吗?难道不会逃跑?更离谱的是,我所在的连队有三十八人出庭作证,说是我对那个村子展开了屠杀!我去他妈的!”
赫恩猛地将酒杯砸在吧台上,玻璃杯发出一声闷响,却没有破裂。他的呼吸变得急促,整个人像是压抑多年的情绪突然爆发。
席崃盯着他,眼中流露出一种复杂的神色。他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等待赫恩的情绪平复。
几分钟后,赫恩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整个人重新靠回高脚凳上。他的眼神恢复了些许冷静,但眉宇间仍旧残留着那抹愤怒与不甘。
他声音低沉,带着些许疲惫:“他们需要一个替罪羊,而我,就是那个再合适不过的人选。没人关心真相是什么,也没人愿意去追究。所有人都知道,真正下令的人并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