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鸿胪寺。
向蓉月捧着卷《南诏图志》疾步穿过九曲回廊,青色官服的下摆扫过石阶上的落叶。
廊下当值的官差不着痕迹小心翼翼的望着向蓉月离开的背影。
偌大的鸿胪寺上下皆知,这位年纪轻轻的向大人,是太子妃殿下力推、力保,才破格为官的。
初时,引起了轩然大波。
鲜少有男子愿意看到女子入官场分一杯羹。
即便是有太子妃殿下做靠山的向大人也不例外。
那些时日,向大人明里暗里没少受刁难、排挤。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向大人受不了,哭哭啼啼,灰溜溜离开。
但,向大人没有。
向大人接下了所有的刁难,一人之力让通事隶所有官员甘拜下风。
短短时日,从九品录事,擢升至七品主簿。
想来,七品主簿不是向大人的终点。
不过,向大人真真是非常好学,几乎将鸿胪寺的藏书、文卷看了个遍。
而今,已经没有人敢小觑向大人了。
格格不入的向大人,终于在官场上靠令人望尘莫及的才干,站稳了脚跟。
脚步匆匆的向蓉月不知廊下官差的心念,只想着忙于公务好些时日未去东宫拜见表嫂了。
不如,这次就带着她亲手缝制的虎头鞋做赔礼吧。
……
乔老太师府。
乔吟舟没有堕了乔家威名,三元及第,才名遍传天下。
永昭帝特加授其少师衔。
……
宫城。
大乾历代帝王的寝宫甘露殿。
永昭帝斜倚在软榻上小憩,蓦地身体微颤,惊醒过来。
“甄儿。”
永昭帝声音微微沙哑“朕梦到了驸马。”
梦里,她的谢修一袭红衣烈烈如火,丹凤眼潋滟生辉,红衣掠过之处,朱漆酒葫芦在腰间叮当晃荡,竟比银枪寒光更惹眼三分。
绯红衣摆旋出流霞般的弧度,尽显风流意气。
满大街雪色的梨花落在谢修牵着的骏马的鞍鞯上。
银鞍白马度春风,一回花落一回新。
她的驸马,不仅鲜衣怒马,意气风发,也嫉恶如仇。
是个多好多好的人啊。
其实,她和谢修的初遇,是在京兆府。
她藏在后堂旁听京兆尹审案,谢修红衣如火站在围观的人群里。
对着在公堂里被婆母污蔑、被夫君敷衍的可怜女子,掷地有声道“道理讲不通的时候就不要再煞费苦心尝试辩解,以理服人。”
“你的夫君、婆母说,刀子砍在身上不疼,你砍他一刀又何妨。”
“最差也不过是眼下这般境遇。”
她的谢修,认是非对错,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
倘若,谢修当年的妻子不是她,或许也能长命百岁,一生洒脱不羁,意气风发。
灼儿,也不会经历如此多的坎坷。
永昭帝的神情越发怅惘。
守着一人的回忆度余生,凄冷苦寒。
但,如果那人是谢修,她甘之如饴。
“甄儿,召三公、六部尚书觐见。”
“朕欲禅位。”
她老了。
谢灼和顾荣会做的更好。
……
永昭三年春。
永昭帝退位,永昭帝独子谢灼登基,年号永荣。
尊永昭帝为太上皇,册发妻荣氏为后。
奉太上皇旨意,后宫空悬,不得选秀充盈后宫。
翌年。
永荣帝称,因北疆一役的旧伤复发,精力不济,荣皇后代为批阅奏疏,开始参政。
而后,永荣帝下诏,六部之中,吏部、户部、兵部事宜,直接上禀荣皇后。
永荣四年,大乾正式进入二圣临朝时代。
……
……
谢灼:我赌你的假意里有一丝真心。
我知你温柔体贴柔顺仁善是假,满腹算计满心仇恨为真。
但我依旧清醒为你沉沦。
顾荣:我不信人心,但我信你。
……
荣贵当及时,春华宜照灼。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