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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2章 丹砂勒石,旌旗为证(1 / 2)

一场小朝会在浓郁的血腥气和此起彼伏的哀嚎声中结束了。

受刑之人,至少得卧榻休养数十日。

这数十日,足够一切柳暗花明。

北疆。

朔风如刀,飞雪漫天,仿佛连呼吸都被冻结成冰。

山峦在风雪中若隐若现,像一头头蛰伏的巨兽。

战鼓声,在肆虐的北风里飘扬,如雷霆,似能穿透风雪。

雪花和喷洒的鲜血将士卒们的铁甲染的猩红到发黑。

分不清是袍泽的血,还是北胡铁骑的血。

他们只知,绝不能让北胡铁骑踏足大乾的国土,更不能让其肆意的烧杀抢掠,再扬长而去。

战马嘶鸣,蹄声不绝。

“放!”谢灼的声音里是不容质疑的决绝。

战鼓声愈发急促。

一声令下,一支士卒将浸满了油的火把掷向了早就堆好的枯枝上。

不,不只有枯枝。

还有倒在这里的袍泽和敌人的尸骨。

来不及移开,更来不及殓尸下葬。

没有退路,只有生死。

这一刻,谢灼忘记了大局、忘记了筹谋,没有权衡,没有退缩。

唯一的念头,就是大胜,就是护住大乾北疆的百姓。

他是主将。

主将,当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他在,北疆的边防就绝不会有失。

火把落在成堆成对的枯枝,火舌迅速蹿起,融成熊熊燃烧的烈焰。

烈焰顺着朔风,蔓延成火海。

疯狂的舔舐着火海包围里的北胡铁骑。

数不清的战马在火海中扬蹄、嘶鸣,难忍烈焰灼烧的痛苦,遵从本能的将背上的北胡兵甩下马,坠入火海之中。

火海里,飘出浓浓的焦糊味,惨叫声不绝于耳。

骇人。

又触目惊心。

然,慈不掌兵。

谢灼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仁爱去怜惜与大乾有血海深仇的北胡铁骑。

敌人,就是敌人。

你死我活!

“杀!”

谢灼挥出长枪,率先冲向另一翼的北胡铁骑。

挥枪,血花四溅。

盔甲不知何时便已经被鲜血染红。

战马的嘶鸣声、刀剑的碰撞声、将士的怒吼声,烈焰的噼啪哔啵声,北胡铁骑的惨叫声混杂在一起,交织成了一场血腥的生死搏杀。

只能赢。

也必须赢。

否则,北疆的百姓难有活路。

鲜血染红了白雪,尸体在战场上堆积如山。

人非仙神,没有源源不断的力量,总有力竭之时。

谢灼挥舞长枪的动作越来越迟缓,手臂越来越沉重,就像是即将要被风雪冻僵了一般。

“小侯爷,当心!”

伴随着丞晟撕心裂肺的喊叫声,谢灼猛的敏锐又迅猛的别过身去,躲过北胡铁骑射来的冷箭。

旋即,从箭囊中抽出数支箭,向着冷箭射来的方向射去。

北胡铁骑败相已显,靠着真刀真枪的拼杀,回天乏术,只能仰仗军中的弓箭手偷袭诛杀谢灼,乱北境军军心,而后再峰回路转。

一片苍茫里,谢灼惊的冒出了冷汗,阴沉沉的眸子里满是杀意。

丞晟护至谢灼身侧,那张精致到雌雄莫辨的脸上横亘着一道狰狞的疤痕,从右眉骨到鼻翼。

箭矢从四面八方射来。

亲卫们忙而不乱的竖起一道道盾牌铸成一堵墙,试图挡住无断绝的冷箭。

大雪封路,北疆的烽火硝烟,飘不到上京。

甚至,连家书、连战报,也寄送不出。

……

上京。

床榻上的顾荣睡的并不踏实。

眉头无意识的紧皱着,额头上布满冷汗。

“啪嗒。”

屋檐下的灯笼被夜风裹挟着坠落在地。

顾荣猛的惊醒,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小脸煞白无血色。

她……

她梦到了谢灼。

梦到了她花重金寻能工巧匠为谢灼锻造而成的盔甲在箭雨中碎成蛛网,心口插着三支金雕箭,箭尾的羽翼在北疆的朔风里一颤一颤。

每一次颤动,都会引得谢灼心口汩汩淌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