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大人还没有吃饭吧?”
祖修吞了一口口水:“回禀大人,下官未曾用饭。”
“本官已吩咐给祖大人盛饭送来,只是出巡在外,吃得简单了些。”
“大人言重了,下官也很喜欢红豆泡饭,尤其喜欢青辣子烩新红豆。”
看着祖修连连吞咽口水,贺晨不由会心一笑,果然!都喜欢红豆泡饭。
韩洛、李苹两女端着一大陶碗红豆泡饭,一碗青菜,一碟炒青辣子,一块腌豆腐走进帐中摆好,朝贺晨和祖修行过一礼退出帐去。
“祖大人,我们先用饭,饭后再叙话。”
“是,大人。”
待贺晨两人吃饱饭,两人额头上都布满一层细密的汗珠!贺晨擦了擦汗:“祖大人,经过千峰县城之时,听说你出城去巡察玉米谷子收割,是以本官才径自来了千峰山脚下,目的便是为了看一看边境防务,也顺道看一看各个村落玉米和谷子将有怎样的收成。”
祖修也拿了小方帕擦了汗:“大人,下官回到城中,听说了大人所带护卫力量之后,就想到应该是大人到了千峰县,是以赶来陪着大人到千峰县各地走走看看,以便聆听大人教诲。”
“祖大人言重了!都有实干兴邦之志向,携手一道为百姓多做实事,多谋福祉,不愧对身上的官袍!经过本官一路走来,官道整修已近完成,只是单凭黄沙铺填,终是差了些坚实。”
“大人所说,下官也有考虑过,石山山谷间的石砂倒是合适,但要靠人力开凿打碎,实在是耗费太巨!”
“对,那必是不可取的!官道离矿山近,可以考虑从矿山拉一些渣土来铺垫,但要仔细核审成本!核审不实之下,太多人想要伸手贪拿。路基软的地方,就近收集山石先铺上一层,以大石锁压实之下再铺黄沙也是可行的。还有一个重点便是官道边上有坡口的地方,一定要考虑排水沟清挖支砌这个问题,否则年年铺修之下,每临连天大雨,垮塌的地方还要投入银钱加固修铺。”
“是,大人!下官明白了。下官一定会仔细核实方方面面之后再行实施。”
贺晨点了点头:“今日本官到小刘村走了一圈,家家户户都养了不少的鸡鸭猪羊,这很好!从庆马县到千峰县,这场景比比皆是,足以说明这半年以来,我们的辛劳是值得的!但有一点祖大人一定要提防。”
“请大人示下。”
“官衙鼓励百姓垦荒,他们依照官衙律令,没有乱垦乱伐,这一点很好!但官衙的明查暗访不得懈怠,一旦懈怠下来,百姓对于田地的渴望必然会乱垦乱伐,一不留神就要出乱子。”
祖修重重点了点头:“下官记下了。”
“另外,百姓家中养的鸡鸭猪羊多起来之后,一些商贩必然会打主意,百姓不想卖可以自己吃,怕的是有人伙同官吏一起使坏。”
迎上贺晨的目光,祖修心下一紧:“幸得大人提点下官,这一点下官还真没有想到,下官一定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百姓苦寒度日,能吃饱饭已是幸事!若能十天半月吃上一口肉,在以往那是奢望!如今百姓自发蓄养鸡鸭猪羊,这是很好的趋势,有了这个趋势,百姓才有信心去养大牲口。”
祖修恍然大悟!原来大人谋的这个方面。
“在五柳镇之时,本官就有说过,一个村落若有一百户人家,若能养上二十头牛的话,犁田耙地,拉粪拉庄稼,要顶得上多少劳力?这么一个算法之下,节省下来的劳动力,可以干的事太多了!”
夜渐深,主帐的烛火依旧在闪耀着,贺晨和祖修相谈甚欢之下,茶已换过三泡。
离溪边五十余丈外的核桃树下,宁深凑近欧鸿:“师父,我们是不是后半夜动手?”
欧鸿瞪了一眼宁深,拎住宁深耳朵:“你小子怎么这么虎!你以为那些护卫是吃素的?那可是上过战场的血性汉子!还有便是他们身上的弩箭,你以为是摆设?再说了,这些时日下来,你就没有往着别的方面想一想?”
宁深疼的呲牙,却是一动不敢动,欧鸿松开手:“走。”
宁深就要往前探去,欧鸿一把又将宁深揪住:“先退回去。”
师徒两人往后退了百余丈,宁深揉着耳朵:“师父,以后能不能轻一点?”
欧鸿不予理会,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明月:“深儿,为师之所以犹豫不决,有为师的顾虑!”
宁深看向欧鸿,只见欧鸿吐出一口长气:“我们辗转北地,走遍了北地各县,以往的北地,百姓过的是什么日子?现在的北地呢?”
“可一诺千金,刘家对师父有活命之恩,若师父毁约的话,师父一世英名不就毁了?”
欧鸿一声冷笑:“你小子就是榆木脑袋!毁约了又如何?毁约也要看因为什么事毁约!杀恶贼和贪官,在心里能说服自己,可用你的脑子想一想,别说我们杀不杀得了贺大人,这样的一个官员,你下得了手?”
宁深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贺大人从南州到永丰,改善了多少贫苦百姓的命!以往多少人活得猪狗不如!贺大人外御敌军,杀得北洪溃不成军!北地因此一战得以安稳下来,对内整肃吏治,查贪惩恶,这样的官员若真死在我们手上,上天入地再无我们容身之所不说,死后到了地下,怎么有脸面去见列祖列宗!”
“那我们跟在贺大人身后这么些时日做什么?”
“保护他不行吗?”
宁深若有所悟:“我明白了,师父。其实徒儿心里也很是不得劲。”
“这一路,我们在暗,便做贺大人的另一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