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紫幽离开，彻底不见踪影后，柳若梦才愿开口。
“看吧，这所谓的苍生，根本就不值得你拯救。”
“凡人不可救药，这些大宗门的家伙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虚伪又自私。”
在对李默然的拯救动机疑惑的这一点上，柳若梦和紫幽是相同的，但是在宗门与散修凡人的冲突上，双方的立场却又针锋相对。
“大宗门拿着所有的修仙资源，灵气、功法、道具。凡人要么成为炉鼎，要么永世为凡人不得翻身。”
“完全没办法修仙的凡人，粮食和住所被他们夺走，遇到天灾也置之不顾，别说是修仙，就连能上学认字知道德荣辱的都没几个。”
“饥荒、病痛，凡人到了不顾一切只想活下去的地步。他们却高高在上地评论凡人因为穷困而无德，虚伪至极。”
“你说的没错，不过反过来究其原因，难道完全是因为虚伪吗？”李默然摇了摇头。
“凡人的愚昧和贪婪，是因为他们大多数人不具备脱离愚昧和贪婪的条件。同样的，大宗门的虚伪和自私又何尝不是一种选择的结果呢？”
“紫檀心和过去的你，不都是最好的例子吗？”
李默然的话让柳若梦愣住了，她曾经将所有大宗门里的修仙者的自私完全归因于他们的邪恶，这在某种意义上，和这些高高在上的修仙者将凡人的困苦全部归因于凡人的愚昧贪婪，是相同的事。
大宗门中的人一定会觉得自己是在剥削凡人吗？大多数的修士并无这种感觉，甚至有些成长于宗门温室的人比如紫檀心，完全不知道凡人的困境，也完全不知道自己每一次吸收的炉鼎、服用的血丹，是用成百上千凡人的性命炼制的。
而在这从来没有改变过的修仙世界里，不论天赋或者灵根，能够修炼下去，能够存活下去的，都必然是大宗门里的紫幽这样“没有圣母心”、“绝对理智利己”的人。
像紫檀心和陆逢这样的人，被“淘汰”了。
“你既知如此，既知争取他人的幸福会置自己于死地，为何还要……”柳若梦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李默然。
从幻境开始，她看到了不一样的“药老”，看到了对方从来没有向自己展露过的一面，让自己无法理解的一面。
“这就说来话长了……”李默然说这话时想起了巫医，对方无论是在小世界还是在表层世界，都是一个善良的路标，那也是“教祖”设置的第一次筛选。
“第一次思考这种事情的时候，就好比是看山是山，看水是水。那个时候我的动机和紫檀心并无二致，都是出自于一种朴素的善良与正义感。”
“后来，我迷茫了起来，因为山不像山，水也不似水，我不知道善与恶究竟有何区别，自我满足的善良究竟算不算善良。因为‘圣母心’作祟，害自己和队友身陷险境，这是如何的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