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惜年对他,一直如亲妹妹一样,黏着他,对他撒娇,从来没有这么严肃正式,更别说一句话不说就跪着。
“皇兄,你真的要放弃陈渊了吗?”
皇上蹙眉,果然还是让她知道了。
他不忍心,却仍绷着态度。
“年儿,那日朕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你一向乖巧懂事,朕觉得你不会再让朕为难的。”
沈惜年忽然笑了一声,脸上的表情干涩。
“皇兄,现在不只一人在羌狄了,就连皇子都被扣在羌狄,可是北齐朝廷却无动于衷,这样羌狄如何看北齐,北齐的脸面何在?”
李德群看着皇上一点点变黑的脸色,顾不上身份,赶紧跑到沈惜年身边,蹲下在她耳边权。
“长公主,您先起来。”
沈惜年拂掉他的手,仍是挺着背脊,膝盖已经阵阵酸痛。
见她如此固执,李德群心中一紧,咬咬牙,俯在她身边,压着声音又劝。
“长公主,您这番话,这些道理,三皇子就算是救回北齐,也活不成了。”
沈惜年猛然抬头,空洞的眼中满是惶恐不安,心脏像是被一双大手狠狠攥住,滴着鲜血。
她……
她竟然慌乱之中,失了分寸,直言不讳地碰皇上的禁忌。
沈惜年仿佛一瞬间陷进泥沼里,想要抽身,却无所适从,她咬着唇抬眸,一向宠溺她的皇上已经沉了眸子,似乎下一秒就要雷霆万钧。
陈烁默在一旁,嘴角的弧度若隐若现。
许久,皇上揉着眉心开口,声音喑哑,带着几分不舍。
“罢了,送长公主回含章宫,没有朕的旨意,不许出宫。”
李德群做了个‘请’的手势,见沈惜年仍倔强不动,他有些为难。
“长公主,这样不是个办法……”
沈惜年叹一口气,俯身额头贴地,给皇上深深一拜。
“皇兄,年儿错了。”
皇上没有明白她突然的请罪,沈惜年已经站直起身,眼神空洞地向外走。
李德群回身向皇上求助。
“皇上,这……”
皇上也不在想,摆摆手,示意他送沈惜年回宫。
回宫后的沈惜年,一夜无眠。
翌日,司春端着盥洗盆,推门而入,准备伺候沈惜年梳妆。
抬眸间,铜质洗手盆砰然落地,摔出一地的水渍,她惊呼着跑进去。
“来人啊,来人啊!长公主自尽了!快!快宣太医!”
床榻上的沈惜年,面容苍白,血色尽失,横搭在床沿的手腕,一道深红色的刀痕,绣花剪刀扔在一旁地上,上面还残留着滴滴血迹。
太医赶来得及时,手腕的血止住,缠上厚厚的纱布。
沈惜年眼皮很沉,像当初慕醉临死前那么沉。
她耳边嘈杂,乱糟糟地分辨不清是谁的声音。
她想抬眼看一看,让那些人不要吵了,可是眼皮坠了沉沉的铅坠子,怎么也掀不开。
“梁太医,你不是说无碍了吗!”
太后声音不大,但威严十足。
梁呈赶忙应着。
“回禀太后,长公主已经止血,眼下是因为失血过度,才会如此虚弱。
微臣已经给长公主用了补血的药物,待长公主休息一日,就能恢复如初了。”
太后悬着的心,稍稍松了一些,转眼看到躺着轻呻的沈惜年,又是一阵心疼。
“年儿,你怎么这么傻啊,你真是……”
太后啜泣一声,“你真是好狠的心啊……”